老鸨轻声解释:“当今圣上尊称田公公为‘阿父’,咱们郡主既是圣上的姐姐,按照辈分,自然也得唤他一声‘义父’。”
“哦哦。”李无妄魂不守舍地应了声,心头却疑云重重。
若田令孜为郡主的义父,那绮梦院归根究底,岂非成了田令孜的势力范围?
历史上田令孜又与杨知至沆瀣。
如此推想,那军官理应不敢在绮梦院生事。
毕竟,他的上司京兆尹杨知至也不过是田令孜手下的党羽,他作为一个小小的衙门军官,又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思及于此,李无妄探询道:“嬷嬷,咱们有田公公这座靠山,那军官为何还敢来绮梦院撒野?”
老鸨轻叹一声,娓娓道来:“李公子,这其中的缘由,说来话长。虽然田公公权倾朝野,但他义子义女众多,郡主只是其中之一。
“何况,朝廷中派系林立,各有各的算盘。
“那军官虽是京兆府的小角色,但哪怕是衙门这种小地方,背后却也有复杂的势力纠葛,更何况朝堂之上。
“今日之事,说不定便是哪股势力在暗中作祟。
“再者,绮梦院虽得郡主庇护,但总有些不开眼的小人,心存侥幸,以为能在此捞些好处。”
李无妄听后,默然许久,心中渐渐明了。
朝中势力,犹如盘根错节的古树,各方派系明争暗斗,你争我夺。
每一个朝臣背后,都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心机与算计。
庙堂里的争斗,比起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显得波谲云诡。
田令孜虽然权倾朝野,但朝堂之上、皇宫内院,仍有诸多力量在暗中角力,试图撼动其地位。
而民间之事,一旦牵扯进这些纷争,便如同小舟卷入巨浪之中,更加难以捉摸。
现如今,田令孜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这让李无妄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郡主与田令孜的关系,又让原本按部就班的诛贼大计充满变数。
诛贼此行,当真是凶险无比啊!
目前看来,还是以不变应万变,谨慎行事吧!
李无妄心中已有计较,向老鸨拱手:“嬷嬷,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那李公子您先忙……”老鸨回以一笑,欠身还礼,见有客来,忙去招呼,“哟,这位爷,快里边请。”
“嬷嬷告辞。”
“李公子慢走。”
李无妄踏出前堂,穿过回廊,沿着楼梯向二楼行去。
走到玄字六号房,他轻轻推开门扉,却见房内空无一人,黄巢已不见了踪影。
李无妄目光四扫,发现屏风后的窗户洞开。
一阵冷风吹进,窗帘轻轻飘动。
他走到窗前,探头下望,只见窗边有一物,仔细一瞧,却是一张拧成粗绳的床单,想必正是黄巢用来攀援之物。
这老六跑得倒是挺快,生怕自己会出卖他。
想必自己方才前脚刚走出房门,他后脚便迫不及待地跳窗了。
李无妄解下那床单,轻轻摊开,丢回凌乱的床铺之上,便走出雅间,前往后院的西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