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奉接过食盒,一路小跑上了楼,然后把食盒放在了莫云客的桌案上,随即又走下楼,聊福还守在门口坐在台阶的另一端,聊奉与其隔着食盒坐下,聊福见到聊奉回来了,立刻把食盒一层一层的打开,里面除了有伙房为二人准备的吃食,还有一个竹盒子,聊福掏出竹盒子在聊奉面前晃了晃道:“奉哥,看咱给你带啥好吃的了!”
聊奉哪里闻不出来,嘴角早就不受控制的也跟着笑了起来:“蜜饯!稽阳楼的!”
两人就这样坐在台阶上一边吃昼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莫先生在里面吗,有日子没看见他了。”聊福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说。
“不知道,这里面黑灯瞎火的,我都找不着他!”聊奉漫不经心的说着。
“咱可看见了,莫先生的食盒里可从没有过啥俗食,羊肺羹、百花鸡……”
聊福还没说完就被聊奉打断道:“打住!你再说我这饭都咽不下去了。”
“咱意思是,放凉了不是暴殄天物吗?”
“凉了也轮不到你,那老东西鼻子灵的很,给他放桌子上,自己就找来了。”聊奉说完吃了一口饭补充道:“还护食。”要说姜家有敢对莫云客如此不敬的也只有聊奉了,除他之外哪怕家主姜海川见了莫云客都要毕恭毕敬的,吓得聊福赶紧要去捂聊奉的嘴。
就在两人掐逗间,身后的地库门轰的一声打开了,姜鸿旬提着自己那杆银枪伤痕累累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多了好几个血窟窿,要知道当今天下修行之人唯有姜鸿旬一人独占鳌头,如此强悍的姜鸿旬每次从这地宫中出来却都是极其虚弱,这次更是前所未见,身上的血滴答滴答的滴在地板上,聊奉慌忙站了起来,表情上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可聊福却是第一次见如此阵仗,当时就慌了神,踉踉跄跄爬了好几下都没爬起来。
“公子!”二人道。
姜鸿旬见到聊奉,苍白的脸上开始有了表情,聊奉在幼年时曾是姜鸿旬的书童,二人年幼时一起闯了不少祸,以至于长到后姜鸿旬虽总是和聊奉说:“你我总角之交,不必拘与主仆之礼。”但聊奉却从不敢逾越主仆这条鸿沟与姜鸿旬相处,聊奉虽不曾涉世却也明白,主子可以和奴才讲道理讲交情,但奴才万万和主子讲不得交情和道理,这与主子的品行无关;姜鸿旬走到晦魄阁门口便停了下来,直直的伫立这,朝着正前方桃林的深处看去,聊奉与聊福二人也循着姜鸿旬目光的方向望去,只看到平静而深邃的桃林,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朝这个方向飞快的袭来,那是如黑色脂膏一般黏糊糊的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好似石漆一般,像是被什么射来的托着长长的尾迹,眼看距离晦魄阁大门越来越近的时候,莫云客从阁楼上一跃而下砸了下来,拦在了那黑色油团与姜鸿旬聊奉聊福三人的中间,双手持棍上撩劈向黑色油团,这势大力沉的一棍直接将其击碎了,出乎意料的里面什么都没有,整个就是有那种黑乎乎的类似石漆一般的东西组成,被劈碎的油浆四散开来形成若干块绕过莫云客径直向姜鸿旬袭去,姜鸿旬单手提枪将这些黑乎乎的脂膏尽数格开,然后猛地纵身一跃冲到了晦魄阁外顺便枪尖点过了晦魄阁门外冷置的灯油,而那些被格开的油浆只是短暂的凌空迂回而后又急速朝着姜鸿旬追去,姜鸿旬开口说道:“莫先生!这不是普通的暗器或邪祟,有人在御使这东西!”说话间又有几道油浆如流星般拖着长长的尾迹向姜鸿旬袭来,莫云客心领神会朝着油浆飞来的方向飒杳而去,姜鸿旬一边与那东西缠斗一边问身后的聊奉:“小奉,这东西你可有什么头绪?”聊奉脑中飞快的闪过自己曾看过的古籍中所有类似之物;“含沙射流影,吹蛊痛行晖……这是……吹蛊!飞游妄走,中之则毙!”姜鸿旬听则将枪杆一扭转的飞快,攻来的黑色脂物尽数卷于飞旋的枪杆之上,而后“嘡!”的一声抢上便有火燃了起来,姜鸿旬见这些油浆逐渐失去生机,用力一甩,那些着了火的黑油被远远的甩在地上四溅开来,猛地将枪朝前掷出一阵破空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连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在这之后还未等姜鸿旬喘息片刻,那些火团迅速聚集到一块回光返照般猛地窜向姜鸿旬,姜鸿旬抬起左手接住了窜来的火团,整只袖子也即刻被点燃,姜鸿旬吃痛面色一凝的用那只熊熊燃烧的左手单手掐诀,而后拂袖一甩将火焰熄灭,在那熄灭后的浓烟中,左袖已经被烧没了,而那只左臂也几乎已经没有了皮肤,却还残存着许多石漆一般的吹蛊附着其上,聊福看着这般惨状被惊得说不出了话,但只有聊奉注意到了到了,姜鸿旬自地宫里那般狼狈的出来之时起,他隐在袖后的左手就已经是没有皮肤殷红的血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