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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树猿

照理说发生天上落羊这等离奇之事,几个大人慌慌张张咋咋呼呼的,动静不可谓不大,小高恨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却是他也遇到不可思议之事了。

阿猜和阿耍吹的曲子确实招邪,事情又要从地精说起,大洪水后,地精出动,天下生灵无不闻风而动,莫不想获得先机,占有地精,使本类生灵能够在众生灵中脱颖而出,成为地球的主人,从而引发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件。

单说大高原往西很远,有一处海陆枢纽地,那里生长着一棵叫着长心树的灵树,别看它是不动物,因为年代久远,也能通生灵语,它后来也知道了地精的秘密,却苦于不能行动,无法和天下那么多种类和数量的动物生灵竞争,但它后来想起了一则叫着守株待兔的传说,受到启发,增加信心,于是大发苦行,悄悄在地下生长根类,怕不有成百上千米深、成千上万米远,大根生无数小根,小根又生无数根须,它在地下拚命生长,只不往地上长,也不长干和枝,因此又叫作无身树、地下树。

它的想法还真有道理,这里既然是海陆要冲,地精流动只要经过此处,自己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占得先机,那些动物生灵蹦得再高、打斗得再激烈,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有自己这样的对手。

只是有一样,它的根系越长越发达、越长越深远,吸收的养分也越来越多,无法发泄。它既有灵性,便根据自身的特性,将这些养分反复摒弃,实在舍不得的精华才在树墩上保留,成为地果,每每成熟时,又都进化成肉果,都在地面以下,生灵不见,千百年下来,倒也硕果累累。

后来地精有了归宿,众生灵没了目标,天底下遂平静下来。长心树不知道消息,还在等啊等啊,也是它寿命该到,因为这几年东大海洋南部水体突然发冷,冷气传到陆上,生灵北迁,有一群猿猴由着天性,沿塔里河迁移,竟过了红海道,在经过长心树身体上方时,恰好遇上暴雨,其它猿猴都奔逃避雨,独有一只年轻母猿因奔跑太急,脚踝受伤,行动不得,得以看到因雨水冲涮而暴露的肉果,只当着普通野果,一个不落,全都拾进口中。

长心树前功尽弃,怒不可遏,却不形于表,树根倒长逆缠,将母猿缚住,使她动弹不得,倒底它具有灵性,理解命运,凭着自己的修行神通,以根须为道,种子为精,竟与母猿交合成功,生下一子,又倾自己所蓄之能,输入母猿体中,化而为乳,故小树猿长得如风一样飞快,四肢又长又壮,如同树根,善跳跃,能勾物,天下地上无不能作,可称混天猿。

长心树自思自己在此处摆下堵截阵无果,猿群从南而来也未见异常,犹思地精希望在北,遂通过母猿,教小树猿如何识别天地之间灵物、取而食之,切不可沾血肉荤腥,说是成仙捷径,其实是寻觅地精之道;又传它暗视手工之能,可视空中虚物、生灵内脏。

不久,母猿受惊吓而死,长心树也因肉果被摘,经脉敞开,复正常向上生长枝干,灵性封闭。

小树猿生也快、长也快,明理却不多,懵懵懂懂行走世间,它遗传天性,对地长空飞的灵物敏锐易见,又力大机智,因此不但不愁果腹,而且生长发育越发佳匀,只是形单影只,一天天不免发慌,时不时容易发呆,顺着感觉越来越明显的生气带踽踽独行。

他能攀援、善扎根,有时不耐烦,不愿走平地,宁愿翻过山去,再从那边翻过来,边走边打发时间。

这样不知走了几个寒暑,离着高恨几个人的居住地也就隔了三二座山远,因为此时风向仍是从东往西吹,虽然力弱,但阿猜吹曲又勤快又投入,终有一丝丝传入他耳中,他便循声而来,到达之后,隐身在山坡上观看。

他对羊儿不感兴趣,对大安丑娘也不入眼,对阿猜阿耍的曲声也抛之脑后,单单盯上了高恨,却没有恶意,只要与他结交友好。

他在此逗留,此处的几个人都一无所知。

当丑娘听到大安的惊呼声冲出去看个究竟时,高恨以为她会马上回来,就没有动,大人做事他也不想事事去看热闹。

后来听到外面的动静大了,才忍不住起身,正要出去,看到外面明朗的光线下,那条素龙又回来了,虽然停着,一双眼睛既活泼又精神,正瞅着自己,撅起的尾巴也欢快地摇个不停。

高恨见它亲切,就和它玩了起来,他往右移动,小龙也游向右边;他往左小龙也往左;他跳跃小龙也立起身来扭动;他趴下小龙也伏下身来和他对视;他往前,小龙则腾身后退,多好玩啊,原来生命和生命之间,因为善良与信任,才快乐融洽!

二个正玩得开心,偏有无妄之灾,光天化日之下,旁边忽然伸出一条毛茸茸的长手臂,快捷无伦地将小龙捞了开去。

高恨毛骨悚然,不暇多想,追了出来,却见一只硕大的猿猴正摆开架势,不紧不慢地大步前行,几步就回一下头,似乎在等着他,看他追得紧迫了,冲他咧开嘴巴一笑,露出二排雪白整齐的大牙齿来,然后紧跑二步,跃起身来,长臂搭住山体,身子轻轻松松地落到山坡上面。

高恨没它这么敏捷,却也手脚得力,奋身攀登,速度也不慢,在它后面咬住不放。

越往高处,山坡越陡,树猿越轻松自如,他成心戏耍,若无其事地引着高恨,而高恨为救小龙,发狠猛追。

爬过半山腰,树猿抬头略窥,一个腾挪,脚踩彩虹一般,落到山坡正面一处光光的峭壁上,阳光照耀之下,分外鲜明,下面刚刚赶回来的大安和丑娘睢得清清楚楚,齐声惊呼。

高恨正爬行艰难,听到她们惊呼声,往下看时,骤然间身上劲脱、手掌冒汗,他没想到自己能爬这么高,没想到上面的山坡这么陡,二位娘亲在下面小人一样徒劳地挥臂呼喊,再看身边时,也觉得自己特别渺小,就如脚跟旁的一丛小草。

他这时进退二难,进吧,坚硬巨大的山壁似乎在威严地拒绝;退吧,身体伸展的幅度也不如进时。

他在上面比较形势,寻思对策,下面的大安已经奋不顾身,攀援而上,终因身体高大,不够灵活,还不到高恨位置的一半就被卡住,也是动弹不得,只能仰起头来大声询问鼓励。

远处本来忙着抢羊的阿猜阿耍也飞奔而至,在下面大呼小叫。

那树猿先是密切观察几个人的动静,见他们无所作为,也就悠然不顾,目光只放在高恨身上。

高恨观察毕,将挎袋中的钢刺刀、石子、蛇盒都整理好,正酝酿行动。

玄龙忽然发话:“主人,你想怎样?”

“这个位置不上不下,非常尴尬,我将孤注一掷,奋力跳向旁边的那棵小树,如能抓住它稳住,再想办法下去。”

“如果抓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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