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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跳沙

跳沙

高恨身材瘦长,不怎么受玩,要玩也喜欢和比他大的伙伴们一起玩,这些伙伴有:又野又凶让大人也头疼计头的儿子无刑,老吹家的四个儿子有达、有望、有方、有益,一年到头鼻涕从口边流到身上的娃子,还有富财、老五和巧女家的儿子阿满等些个。

他们玩的游戏很多,比如弹石子、藏东西、捉迷藏、到河边打飘石、掏鸟蛋,高恨和富财只能跟在他们后面跑,站在旁边看,还常受欺负。

这一天富财来告诉高恨,说无刑和阿满这二天跑得远,发现了一处沙堆,每天到那里去跳沙、打沙仗,很刺激。高恨明白他的意思,马上说:“我们也去看看。”

他们一路小跑,富财比高恨还大一岁,也长得壮实,路跑一半就气喘吁吁,鼻涕也没有了,全是汗,在后面不停地喊:“高恨,等我一下。”

二人紧一阵慢一阵的,快到土堆时,追上了正边走边吃的无刑,他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叉开双腿拦住了道问:“你们去哪儿?”

“去玩沙堆。”

“不许去。”无刑从挎袋中掏出一块肉干塞尽嘴里边嚼边道。

这家伙岁数比高恨大了二三岁,却是大块头,遇到小伙伴动辄欺负,在大人面前也敢蛮不讲理,就是他亲爹,一言不合,也敢干架。

计头曾经重手收拾了他二次,他都耍赖在地上打滚哭喊,引来众人围观相劝,反让计头下不了台,后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他。

他更加逍遥自在,成天挎着个食袋到处游荡,有人戏问他:“无刑,你袋子里的东西哪里来的?”他大大咧咧道:“我爸拿回来的,有肉干、饼子,家里多着呢。”计头知道后,回家训斥他:“你没长脑子啊!就说你爸你妈省下来的不就行了,看看棍子家儿子怎么做的!”他也听不进去。

他对吹家四兄弟不去招惹,一来对方人多势众,老四的力气还挺大,二来老吹也是人高马大、满脸横肉,让他忌惮。和他走得最近的是阿满,时常帮他出主意,但都是看在他食袋的份上。

他平常每天都要找几个小伙伴欺负欺负的,今天正好碰上了高恨和富财,富财没少被他欺负,见此情景,就先后退准备回去了。

高恨多数时候跟在大人身边,和无刑碰不着,虽闻其恶,仍壮着胆子道:“为什么?”

“人多了我玩得不尽兴。”无刑霸道道。

高恨见他蛮不讲理,便想从他身边绕过去,无刑把食袋往后一甩,扭住高恨的肩膀将他拉回,不屑道:“怎么啦?不听话是吧?”

高恨力气比他小不了多少,一来体格差他太多,二来没有他那种凶劲,只好避让。

无刑得势不让人,步步紧逼,一边在高恨身上又捣又掐,一边谩骂恫吓,高恨心中又气又怕,踉跄后退,脚跟踩着一块石头,摔倒在地,他顺手摸着那块石头,对准眼前无刑的腿就砸。无刑吓了一跳,一蹦老高,刚想张口怒骂,高恨已爬起身,举起石头冲过来,无刑见他瞠目呲牙的样子,一溜烟的跑了,远远的笑道:“这次先饶了你。”

高恨狠狠地将石头朝他扔去,望着他的背影,呼呼喘气。

富财上前,拉住他手道:“高恨,我们回去吧,下次再去。”

高恨甩开他手,又朝土堆方向跑去,富财跟上来道:“我们到了以后,先在旁边看,等他们跳好了我们再跳。”

“不,我就要跳。”高恨扬起脸来,坚决道。

“你跳,我也跟着跳。”富财跟着道。

高恨听到他的喘息声,放慢脚步教他道:“富财,你别张着嘴巴呼吸,我妈妈和我姨都说呼吸要用鼻子,除了吃饭和说话,嘴巴要抿上,当特别用力的时候,还要咬紧牙关,调整呼吸。”

“噢。”

二个小家伙又跑了好一会,等听到一阵响亮的欢呼声,抬头看时,土堆已在眼前,好多小伙伴都在,已经来了很久了。

这本来是个长长的沙圩子,不宽,有三四个大人高,上面长满了草木,只在一头不知怎么被扒开了,露出了黄澄澄的截面,塌下来的沙子厚厚地堆在地上,又干净又软乎,被太阳一晒,都有些发烫,更加舒服。

小伙伴们吆喝着从二边爬上去,再争先恐后地往下跳,发出欢快的叫声,有的一落地,还没有过瘾,赶紧翻身往上爬,要再来一次;有的次数跳得多了,落下来时趁势翻滚到边上,躺在沙子上休息。

吹家四兄弟和几个小伙伴打起了沙仗,四处乱跑,手抄脚踢,所到之处,沙尘漫飞,其他小伙伴纷纷躲避。

无刑又爬到上面,将几个小伙伴赶开,叉腰冲下面喊道:“都让开,我要跳喽。”

老五仰着脸问:“你敢不敢头朝下跳啊?”

“屁话,你想让我脑袋缩到屁股里去啊!”

“那你就再屁股朝下跳一次,将脑袋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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