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我在演武场看到你的比试，不过是故弄玄虚、哗众取宠罢了。你把这罗天大醮搞得乌烟瘴气。”
“我天师府的金光咒、雷法，还有你祖父的炁体源流，你都学到哪里去了？你一边寻找你祖父的秘密，一边又伪装自己，你在害怕什么呢？”
张天启的言辞犀利如刀，直刺张楚岚的内心。张楚岚脸色苍白，身形摇晃，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而张天启看着张楚岚失魂落魄的样子，脸色依然冷漠。
他转头对张之维说道：“师兄，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示意张灵玉跟。
张之维轻叹一声，迈步跟了张天启的步伐。
三人很快消失在原地，留下张楚岚独自站在原地发呆。
年轻人们纷纷围来安慰他。
——
此时，林间小道只剩下张天启、张之维和张灵玉三人。
离开了小辈们的视线后，张天启长出一口气，脸的冰冷神色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往日的放荡不羁。
张之维忍不住问道：“师弟啊，你刚才对楚岚说的那些关于怀义的话，是真心话吗？”
张天启撇撇嘴，双手背在身后轻松地说道：“曾经的我确实是那么想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放下的都放下了。”
张之维有些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要在楚岚面前提起这些？你知道这会给他带来多少困惑和痛苦吗？”
张天启毫不犹豫地回答：“师兄啊，你看得还是不够远。”
“张楚岚那小子的脾气和他祖父如出一辙，自以为聪明绝顶、步步为营，其实只是自以为是罢了。如果不趁早敲打敲打他、改改他的性子的话，将来只会让他承受更多的痛苦。”
这就是他刚才对张楚岚说那番话的初衷。
对于自己的师兄张怀义他又怎么会有真正的怨恨呢？
又怎么会厌恶他的子孙后代呢？
甚至那个下午他还专门去看了张楚岚在演武场的比赛，想看看故人的孙子表现如何。
听着张天启的解释张之维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好久他才怪异地开口道：“所以你并不是真的讨厌张楚岚那小子？”
张天启乐呵呵地回过头，看向自己那位胡须飘飘的师兄轻松地说道：“我说师兄啊，看来你现在才回过神来啊？果然是年纪大了脑子转得也慢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张灵玉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僵硬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和天师之间的对话竟然如此——随意？
而听到张天启的吐槽，张之维也是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年纪大了啊，这几十年来在天师府忙里忙外，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了，确实有些转不动了吧。”
“嘶我说师兄啊，听你这口气是对坐在天师这个位置有些不满啊？”
张天启故作惊讶地问道。
闻言张之维的老脸顿时垮了下来，他有些幽怨地说道：“师弟啊你要是觉得这个天师位置好坐，当年你就不会把它推给我了。”
张天启眉头一挑：“哎呦喂，我说师兄啊，你可别把这个锅甩到我头啊。”
“要怪就怪你脸皮不够厚，拒绝不了师父。”
对此张之维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唉还是你啊师弟。”
张天启没有说话，自顾自地走着脸带着轻松的笑意。
两位师兄弟走在路时不时地聊几句，嬉笑怒骂之间显得十分畅快。
然而这一切却让跟在后头的张灵玉感到极其尴尬，只希望此刻自己是聋子。
不论是道长还是自己的师傅，在私下里交谈时的神态，与他们在公众场合展现的形象大相径庭。
张灵玉心中暗自立誓，要将这两位长辈的密谈内容深埋心底。
——
众人沿着山后的小径前行，直至来到一个分叉路口，两条路分别通往山脚和正一观。
张天启停下脚步，转向师兄张之维，神情认真地说道：“师兄，是时候和你谈点正事了。”
张之维闻言立刻正色回应：“怎么了，师弟？”
张天启轻拂道袍，伸出手掌，径直向张之维展示：“给我点钱。”
张之维面露疑惑：“钱？”
“对，就是钱。”
“你要钱做什么？”
“下山，需要花费。”
“你要下山？”
“还有灵玉。”
“你还要带灵玉下山？”张之维的表情瞬间僵硬，声音都提高了几度。
一直跟随在旁的张灵玉也感到十分意外，师傅要带他下山，竟然没有提前告知？
“你带灵玉下山有何目的？”张之维此时满脸狐疑，看着师弟，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张天启坦然面对前山的落日余晖，郑重地说：“我要带灵玉去体验红尘，这是为了他的修行。”
张之维眉头紧锁，看着眼前师弟的背影，无奈地说：“但明天还有罗天大醮的比赛。”
张天启回过头，笑着宽慰：“放心，我会把握好时间，不会影响到灵玉的比赛。”
说完，他再次向张之维伸出手，脸带着真诚的笑容：“师兄，给点经费吧。”
张之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对于师弟要带张灵玉下山这件事，他总感到有些不妥。但转念一想，灵玉毕竟已经是对方的弟子——
而张天启看着眼前沉默的师兄，眉头微皱，脸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嘿嘿嘿——师兄，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要不我们深入交流一下，达成共识？”
那诡异的笑容让张灵玉感到一阵寒意。
张天师嘴角微微抽搐，最终只能无奈地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张金黑交织的卡片递给张天启，“这是官方发的卡，里面有我的个人信息，也是一张银行卡，每个月会定期打钱进来。”
龙虎山的前半部分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天师府背后也有官方的支持，所以作为天师，张之维也有自己的“津贴”。
张天启接过精致的卡片，笑容满面地说：“多谢师兄！”
说完，他转过头望着蜿蜒的下山路，一挥衣袖，豪气地说：“灵玉，我们走！”
张灵玉虽然心中疑惑，但不敢违背师命，乖乖地跟了去。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踏了下山的路，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老天师张之维站在原地，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感，仿佛自家的宝贝被人连锅端走了一般。
——
同时，在龙虎山的后山，一间客房内。
床榻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的黄毛男子，嘴角边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半边脸颊高高肿起。
这正是今早被张天启一巴掌扇晕的王并。
王并躺在床榻，一旁是拄着拐杖、面色阴沉的王霭。
王霭伸出两根手指搭在王并的手腕，不断输入精纯的真炁。
“你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怎么你这孙子还没醒过来？”
刀疤脸的吕慈随口说道，他靠在背椅，用那只血红的独眼望着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