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嘹!”
西江之上烟水浩渺,大小船只遍布,围着高要城三面游弋。
其间,有数艘稍微大点的楼船,楼船甲板上一群人团团围着数面敲击的铜鼓跳个不停。
他们结发于前额,穿着无领上衣,对胸开襟,下着吊襜,服饰有别于中原衣冠,也正是俚人之标志。
这些俚人做着不同的舞姿,时有向天,时有拜地,动作不一。
但他们突而仰头高亢,扯着喉咙嘹嘹声不绝,发出的音调倒是做到了空前的划一。
若不是被铜鼓声压住,无法传得更远,也足以慑人心魄。
歌声未绝,鼓声又起,咚咚不停,似乎是在向着高要城炫耀着武力。
随着铜鼓敲出很有节奏的韵律,战船往岸边靠去,小股人马也已经开始登陆。
站在楼船最高处的陈文戒,在环顾了高要城三面后,也已经成竹在胸。
“我观城内最多不过千数人马而已,如何挡我数万大军?我看我大哥也是多虑,完全不用他出马,只水上一路兵马足可灭此高要城。”
说话者,正是俚人首领陈文彻之弟陈文戒。
此路水军两万有余,正是他带来的。
他算是开路先锋。
“二首领所言极是。”
陈文彻为俚人首领,尊之为大,陈文戒以其弟身份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此部俚人的第二号人物。
他身后说话之人,正是陈文戒心腹王北。
王北笑道:“目下陈霸先因为卢子略之乱,带兵前往广州,已然深陷其中。他这一走,人马皆都带去,正好给我等以机会,是上天之所赐,战之必无不克的道理。”
陈文戒听王北之语,心下很是高兴。
他回头与他道:“王北兄,要说起来,这次能够顺利起兵,你的功劳可不小呢。”
王北连忙拱手:“功劳不敢,我只是见得陈霸先离开高要,此城当无大兵据守,也正是我等出击的最好时机,不过提出一些建议罢了。只我也没有想到大首领会欣然同意,惶恐惶恐。”
陈文戒说道:“我大哥能同意,自然有其道理。朝廷为了压制我等专门设立西江及南江督护,我等被他们死死摁住,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躲入山险之地,楼居其间,苟延残喘,焉能一直如此?”
“如今好了,我听说卢子略起兵之初就抓走了南江督护沈顗,就连西江督护陈霸先也为救援萧映带兵去了广州。西、南两位督护同时离开辖地,我等身上的束缚也就解除了,此不正是我等崛起的最好之时机吗?”
“谁说不是呢,此真正天赐良机,我等俚人当从此刻起,绝不再屈服于任何一方。”
王北道:“不过话说起来,此次大乱,罪魁祸首当是武林侯萧谘。想来,若不是他在交州作威作福,激起民怨,李贲焉能趁势而起,并将之撵走,自称越帝?”
“然而对于这个祸首朝廷非但不治罪,且还纵容他。以至于萧谘为了他一己私仇,不管时节,催令卢子雄等仓促起兵。最后兵败了,且还反过来向朝廷告状,冤杀二人,这才有此大乱。”
“朝廷且无公正可言,宗室犯事很快得到宽免,而于我等一般人,严之以刑,视若寇仇,如此区别以待,我等不反他反谁?”
陈文戒鼻子一哼:“此种不公小儿皆知,唯独朝廷不知,且朝廷还自以为舍身佛寺是为民祈福,焉知不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