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凌空,来客都已安置地差不多,墨潼目视远处的姜谨刑,是时候了。
该来的都来了,那么不该来的呢?
身在水榭之中的姜谨刑会意,将手一挥,片刻后便有数架号角同时吹响,号角声盖住了庄中杂乱的交谈,众人知道大会开始,纷纷安静下来。
姜谨刑步出水榭,来到湖泊正中心的石台上,按刀而立,气势威严凌厉,场上众人的目光全部聚焦于他。
“人模狗样的,真是。”墨潼靠在主楼窗边,望着主持大会的姜谨刑调侃道。
身边几人却没人笑得出,藏在暗处的大澄一刻不现身,众人的神经便始终紧绷着。只有唐馥配合地象征性翘了翘嘴,她正看着探子带回来的一封封飞鸽传书,试图从只言片语中找出什么端倪来。
其中一封刚刚送到的书信吸引了唐馥的注意,她读了几遍,眉头微蹙,将信纸递到墨潼面前,“阿潼,有些蹊跷。”
墨潼接过信来一看,信上写着今早自入海口驶入的几艘同一商号的货船并未如往常一般入港卸货,这几艘货船都是在临杭一带做了多年生意的老船,因此一开始并未引人关注,直到方才沿水路径直驶向别处才叫人注意起来。
货船?墨潼心中隐隐泛起不好的感觉。
湖中石台,开场白已经结束,姜谨刑正讲到天卫司将以重利奖赏斩获大澄高手人头之人。
“凡诛杀三家高手者,天卫司必将重赏,有求于功名者,可入天卫司与禁卫为国效力。”姜谨刑的声音夹杂着浑厚内力,铿锵有力。
“有求于利禄者,天卫司有宝甲神兵与武功秘籍倾囊相赠。名利皆无所求者,他日受难受困,亦可求助于天卫司,天卫司必倾其所能,绝不让天下有功之士寒心!”
台下倾心于功名利禄之人并不在少数,听闻此言尚未来得及激动,耳边却又飘来一句轻飘飘的话来——
“啊……真是心动,却不知贫道自己将人头双手奉上,又能拿些什么奖赏?”
话音刚落,流玉庄的大门便被轰然炸开,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与烟尘冲天而起,不少离大门较近的江湖人士遭受波及,剧烈的震荡让一些武功不到家的三脚猫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
姜谨刑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大门口,拇指已将腰间佩刀轻轻推开一寸。
墨潼与浅川禾对视一眼。
来了!
穿着道袍背着符剑的赵静礼穿过滚滚浓烟踏进流玉庄内,手上还抓着个梨在啃,他只是站在那便让靠近大门的一些武林人士不自觉的向后退却。
赵静礼将梨随手一抛,装模作样地朝庄中的众人拱了拱手,一脸嬉笑,“贫道赵静礼,上清恶道,见过大墨各位英雄。”
对于赵静礼的到来,布在庄外的明暗哨卡竟无一处示警。
又一封飞鸽传书在这时传来。
唐馥一把扯下信件,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墨潼亦看见了信上内容:按原有的商号报备来看,这三艘货船出海运货,理应三日后才回,绝无可能在今日回返。
这三艘船出海后究竟遇到了什么才会在今日入港?
船上装的又会是什么?
有风吹过,赵静礼一道起爆符引起的烟尘逐渐散去,庄内众人总算能看清庄外的情景。
赵静礼并不是孤身而来,上千的凶恶倭寇与山贼恶徒如同从天而降一般,在不知何时盘踞在了庄外。在火光与硝烟的映衬下,他们叫喊着,嘶吼着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或是外语,手中兵刃挥舞,寒光凛凛,堵住了山庄通往外界的唯一通路。
大澄、扶桑、新罗,三家的所有高手立在阵前,人数竟是滞雨堂原先所探查到的近一倍之多。
那三艘行踪诡异的货船上载有何物,在此刻已经不言而明了。
在这一计堪称绝妙的瞒天过海之后,始终潜藏在阴影中的大澄终于展露出其全部的实力。
南北两朝武林的生死之争,也终于在此刻揭开了帷幕。
而在片刻的愣神震惊之后,墨潼吐出了一句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国粹——
“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