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老将军!我主英明啊!阮明的心底已安稳了七成:张焕久在边廷,对羌胡、匈奴等几个外族的事了如指掌,更别提他是身经百战的宿将,由他挂帅这次讨伐匈奴驾轻就熟。而且张焕素来礼贤下士,身先士卒,这次出征他一个堂堂元帅竟然走在队伍最前面,亲自观敌料阵。
阮明连忙下坡,与几人在道旁等候。
片刻,大军行至燕岭道路口,阮明几人跑出来拦住去路:“张元帅慢行!张元帅慢行!”
张焕年逾六旬仍然耳聪目明,见前面有人叫嚷,抬手示意军队停下:“何人敢拦王师?”
按照陈朝律令:无论何因,百姓阻拦官员车驾,杖二十;官员阻拦御史钦差车驾,发配充军;任何人阻拦朝廷军队,可先斩后奏。
阮明当然知道阻拦军队的下场,但非常之时也顾不得许多,几步跑到近前不顾护卫阻拦高声道:“元帅,我是博士阮明啊!有重要军情禀告!”
“原来是阮明小友。”张焕听到阮明的名字笑了笑:他虽多住边疆,少在朝中,但却多次在上朝时见过阮明的风采,他的奏对时常让天子和在场大臣都连连称赞,别出心裁,妙语连珠,常有人将他比作是“东方朔在世”,故而朝中不少老臣都拿他当个活宝贝,贤侄、爱侄、小友的挂在嘴上。
论年纪张焕是阮明爷爷辈,又曾任太尉,朝中都叫他“张公”,论年纪、论地位都该是个不苟言笑之人,但张焕却是个爱说爱笑的旷达顽叟,称阮明为“小友”,自降身份,颇有与他结忘年交之意。
护卫见是元帅故人,便不再阻拦,放阮明走到近前,其实也不怪张焕认不出他,几个月在并州游历又没少历经艰险,早就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离远了看还以为是哪来的山中野人。
阮明刚走到张焕马前,张焕身后便有一员小将翻身下马,突然冲到阮明跟前,二话不说一巴掌把阮明打了个趔趄,阮明本就文弱,一路上风餐露宿,最近几天提防匈奴,又提心吊胆,缺吃短穿,这一下给他打得眼冒金星,半天才回过神来。
凯尔几人赶忙上前扶住阮明,王安、刘福见到小将不但没敢发作,反而赶忙问安:“二公子,您来了……”
张焕也叫住小将:“阮昭!你干什么!?”
只见这员小将,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头戴狮面亮银盔,威风凛凛,身披如意龙鳞甲,寒光森森;下衬素罗袍,刺绣祥云,怀中护心镜,如月一轮;披着一件靛蓝色的披风,银线穿梭,绣的是瑞兽麒麟;颈下一块昆仑玉,二龙戏珠流苏称,腰中三尺太阿剑,鲨鱼鞘上嵌白金;往脸上观瞧,此人鼻直口正,脸色淡金,唇红齿白,目如耀星,盛气凌人的冷峻长相。
阮昭先向张焕低头拱手:“元帅,恕末将失礼。”转而又指着阮明喝道:“爹看了你的回信以后你知道他气成什么样子吗!娘更是茶不思饭不想,已经好几天都没合眼了!论亲,你是爹的儿子,论理,你是朝廷的臣子,他的调令你都敢不听了吗!”
阮明的大哥阮昀现为太尉长史,深得太尉崔公器重;二哥阮昭原是羽林中郎将,在光禄勋张焕手下,负责宫廷宿卫,见阮明迟迟不归才随张焕一起出征。
阮明见二哥为了自己都追到并州来了,而且父母都在为他担惊受怕,他内心也十分愧疚,但想着为国出力尚有良策在胸,还是说道:“二哥,常言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如今国家有刀兵之难,生民有水火之危,我等正值少壮之年,怎能轻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