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明宫,张承范正俯首跪拜在唐皇阶下。
是的,潼关没了,但抱着必死之志的张承范却没有死。
潼关城破的最后关头,守卫了潼关六日的士卒们也终于开始溃逃了。
在没有援兵、没有粮草的情况下,他们坚守了整整六天,此战他们对得起大唐,反而是大唐有愧于他们。
如今他们要回家了,要去和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爱人团聚了。
至于潼关,贼军都已经破门而入了,还有什么好守的。
在溃逃士卒的裹挟下,张承范也逃出潼关,回到了长安。
可笑的是,到了长安左近,张承范才遇见前来支援自己的两千人援军。
得知潼关已失,这些援军也随即退去。
然而更可悲的是,其中一部分援军,在看到长安召募的新军穿着新衣皮裘后,气愤之下竟然抢劫新军叛投黄巢了。
张承范想不通,老子从潼关回来都没生气,你们有什么资格生气的。
比起这些所谓的援军,张承范虽然问心无愧,但潼关毕竟是在自己手上丢的,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必定是严厉的惩罚。
这样也好,自己或许就可以解甲归田,带着妻子回乡了。
只是此刻,当大殿上的君臣得知潼关丢了之后,却没有人再顾得上去管张承范了。
不管是陛下,还是文武百官,每个人都惶惶不安,不知所以。
“陛下,如今黄贼侵袭关中,惊扰皇城,此皆为卢携之罪,还请陛下严惩卢携!”
李儇让田令孜去潼关据守,可田令孜压根没去,如今潼关已失,只能找个人来背锅了。
可丢失潼关的这个锅太大,张承范他一个人背不下,毕竟大家都知道,他只带了不到三千人去了潼关。
再说张承范可是自己的下属,他若是有罪,那自己岂不是也有罪了。
不行不行,自己可是陛下的阿父,怎么能有罪呢!
所以有罪的只能是别人,不能是张承范,更不能是他田令孜。
而卢携身为宰相,正是背锅的最佳人选。
“与我何干,休要血口喷人!”卢携平日里都是一副田令孜小弟的模样,但此时闻言也急了,你要找人背锅去找别人啊,这关自己什么事儿,丢失潼关这么大的锅他可不背。
李儇闻言也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这位阿父,却听对方说道:“去岁,黄巢奏请天平节度使和广州节度使,卢携因与高骈有私,为使其立功,坚持不许黄巢所请,使贼乱之势愈烈。今夏,黄巢渡江北进,高骈却迁延不进,致使贼势愈大,以至于如今祸及关中,危及长安。此皆卢携之罪,还请陛下严惩其罪!”
此话一出,不等卢携开口自辩,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便已纷纷附和,都把黄巢祸乱天下、侵袭关中的罪名安在了卢携头上。
卢携顿时懵了,这尼玛也能算我头上?
可李儇见群臣激愤,心中一团无名之火也瞬间燃烧起来,原来这一切都怪你,卢携!
随即下旨罢免卢携的宰相之位,贬为太子宾客。
同时李儇还下诏,任命黄巢为天平节度使。
不就是个节度使嘛,我给你,请你不要来长安了好不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去送任命诏书的信使是上午走的,下午就有探马回报,称黄巢前一日就已攻陷了华州,如今大军正直奔长安而来,其先锋距离长安已不足五十里。
这次李儇也懵了,我都让你当节度使了,你怎么还要来长安啊!
“陛下,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田令孜可不管这位陛下心中怎么想的,连忙带人裹挟着李儇,直奔金光门而逃。
临走时,甚至都没派人和文武百官说一声,就这么悄咪咪地走了。
此时的长安城,听闻黄巢大军将至,早已陷入了一片混乱。
唐皇这一走,原本就乱成一团的长安城顿时就更加乱了。
烧杀抢掠随处可见,就连官府的府库也有不少人冲了进去,抢夺金银钱帛。
府库的守卫呢,早逃走了,甚至参与抢夺的人群之中,就有不少是原本的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