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若非她当初一路爬上了舰队教育司长的职位，否则根本不会知道“轨道空降”行动的秘密资料，也根本没有机会在内部档案中看到托马斯·杨的名字。

没想到，这个臭名昭著、沾满人类及盘古舰队五万移民鲜血的刽子手头目，竟然会是总指挥约瑟夫的长子、亲生儿子！

当年那个发动轨道空降作战，突袭恐怖分子老巢并歼灭以托马斯·杨为首的恐怖组织的黎燕飞，而今居然会克隆复生在自己身边，变成她的养女夏燕飞。

命运就像一张细密交织的网，把无数曾经毫不相干的人和事网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他成长道路中经历过什么，又怎么加入了恐怖组织，选择与全人类的正义和善良为敌。”

约瑟夫忧伤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变得格外苍老，他用手托住额头，叹息道：“但是，我知道这一切与我脱不了干系，他没有亲生父亲的爱，我没有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

“所有的罪责都在我身上，‘法老号’移民惨剧的根源也在我身上。”

“对不起，夏护民官，我应当为自己的罪过担责，也没有任何资格要求得到宽恕。”

夏若雪仍然处于极度的震惊中，但是她却努力平复情绪，出声宽慰道：“不，不能全怪在你身上，这种人世间的沧海桑田、福祸变故，由不得我们主观意愿的控制。”

约瑟夫摇摇头道：“我现在才理解，当年‘女娲’策动舰队管理权之争，包括间接影响你，将我从舰队带头人的位置下换下来，是多么的正确。”

“您的意思是说——‘女娲’的动因与你的儿子托马斯有关吗”？夏若雪更加吃惊了。

“我调取了当年星合组织的内部资料，查阅了轨道空降行动及其之后打扫战场获得的资料。”

“那个时候，我才确信托马斯就是我的大儿子，也获悉了他的死讯。”

“对不起，我很抱歉”，夏若雪礼貌地应付道。

“没什么好抱歉的，他走错了路，是罪有应得。”

“在这些资料中，我才弄明白了当初‘法老号’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为何那么容易被策反。门禁系统也好、机器人图像识别模块也好，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哦？”

这些资料，夏若雪也曾利用仿生改造后的能力，快速学习并分析过，她想知道总指挥约瑟夫还有什么异乎寻常的发现。

“史蒂芬·库柏，这个人是托马斯最倚重的臂膀。”

夏若雪闻言点点头，回应道：“是的，我也查到过这个人的资料，他是地下世界中一名顶尖的黑客，曾被多个国家通缉的危险人物。”

“其实，这也是我想来找您的原因”，夏若雪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

“是吗，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约瑟夫抬起头来，好奇地打量并揣摩夏若雪。

“设在欧洲布鲁塞尔的一处人工智能研究所，它与星合组织的盘古舰队计划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就像您故事里所说的一样，您年轻的时候，曾是星合组织欧洲代表处的干事，在您的工作范围里，会与这个研究所时常打交道。”

“史蒂芬·库柏，在没有走上反人类的罪恶道路之前，曾经作为天才少年，为这个研究所工作过。”

“而这个秘密研究所对外宣称的名字叫做环球珠宝艺术与工艺鉴定所（Global Jewelry Art & Craft Appraisal Institute）。”

“在星合组织盘古秘密计划中，这个研究所的代号以‘G.J’开头。”

“史蒂芬·库柏出于虚荣，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将他曾经在研究所工作，并参与过人类星际舰队人工智能系统开发的经历，以‘G.J’两个字符的形式，留在了‘女娲’的底层设计中。”

“这是一种骄傲宣示主权和个人荣光的手段，也符合史蒂芬·库柏后来成为一名顶级反派黑客的个性。”

就此，夏若雪终于说出了她心中的疑点，“G.J”字符，就是在舰队人工智能系统发生反常现象时，经常会出现的怪异字符。

通过总指挥约瑟夫工作对接的这个人工智能秘密研究所，夏若雪就此将两者联系了起来。

从而她断定约瑟夫与此有关，对方必然知道一些内幕，甚至可以成为自己阻止人工智能“女娲”为祸舰队的关键帮手。

没想到，约瑟夫闻言却依旧悲伤地摇头否定道：“不，亲爱的夏女士，我不否认你用自己的聪明，梳理到了事件的关键环节。”

“可是，你要知道，史蒂芬·库柏只是托马斯的一名手下，他需要听令于他的上司行动，想要在代码中插入如此明显且具有指向性的字符，没有托马斯的点头是不可能的。”

“也许，托马斯并不懂人工智能专业，他也不会编写和审核代码”，夏若雪顺着约瑟夫的解释推断道。

对方的脸上露出一阵苦笑：“护民官，你可能走入了一个误区，这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