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两个人促膝而谈，约瑟夫·杨向夏若雪述说着年轻时代的爱情故事。

“很快，我们就结婚了，而且，仅仅一年以后，我们就有了爱的结晶，我的第一个儿子。”

“那时候真好，我也很年轻，身体也很棒，不像如今舰队的人类，既不想恋爱，更不想生孩子。”

夏若雪急切地想听到下文，却不好意思打断约瑟夫突发跳跃思维而生出的感叹。

约瑟夫喝了一口水，他的目光聚焦在旋转水杯的手指，显然在回忆中组织自己的语言。

“遗憾的是，孩子的降临却是我俩爱情迈向终结的开始。”

“考虑到未来生活的压力，我重返星合组织的岗位，并在忘我的工作中，渐渐忽略了家庭和作为丈夫的责任。”

“日子就在争吵中，埋怨中，变成了消耗两人耐心的噩梦。”

“我那只迷人的娇媚野豹，也变成了为了呵护幼崽而时常嘶吼着、展示血盆大口的猛兽。”

“直到有一天，我下班后，家中再无灯火。我穿过漆黑深邃的地下通道，开启家门后，迎接我的是另一种阴冷孤独的黑暗。”

约瑟夫的手离开了水杯，用忧伤的眼睛凝视夏若雪，说道：“她走了，带着我的儿子，从此音讯全无。”

说罢他又仔细地端详了夏若雪一番，苦笑着说道：“你很像她，不懂你的人，会以为你冷若冰霜，骨子里的骄傲让你高不可攀。”

“而我经历过的第一段婚姻，让我知道你和她是同样的一类人，外表坚硬，内心其实十分柔软。”

“你们露出利爪和獠牙，只是想保护自己柔软的腹部不会被敌人攻击。”

“当年的我，哪里懂这些，只是愚蠢地将她浑身散发出的野性魅力，看作是男人必须征服或者拜倒的对象。”

约瑟夫咂咂舌，又咬咬嘴唇，端起水杯喝水以平复回忆触发的情绪。

“那后来呢？”

深有感触的夏若雪追问未完的故事。

“后来，再听到她的消息时，已然是阴阳两隔。”

约瑟夫的眼眶湿润了，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我最后一次见她时，曾经让我为之倾倒的、永远活力无限的那只丛林中的母豹，已经是一具停尸待殓的遗体。”

说完，这名外表坚强的前总指挥，双手捂脸，以掩饰并平复自己因痛苦而扭曲的面部表情。

“怎么会这样”，夏若雪心生同情，也不免悲从中来。

“地下避难所发生了坍塌事故，她恰巧途经事发地，被巨石和泥土掩埋，等救援队把她刨出来时，人早已经不行了。”

“您节哀”，夏若雪遗憾地回应道，她发现约瑟夫的眼角有了泪痕。

“没事，这是我之后坚定地参与星际舰队建设，发誓要向系外开拓人类生存空间，不再苟延残喘在地下的重要原因。”

“那您的儿子呢？”

夏若雪将问题拉回到这次交谈的核心内容。

“失踪了，我再也没能找到他，孩子不在事故现场，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托人一直追查到前妻离开我以后的住所，那里空空如也，虽然有孩子生活的迹象，但是人却消失了。”

约瑟夫很久没有说话，夏若雪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她追问道：“那您这个孩子一定还活着，不然刚开始您不会说目前的事件和您这个儿子有关。”

“是的，夏女士，你一直都很聪明。”

“我的第一个儿子，名叫托马斯”，说完，约瑟夫眼神复杂地直盯住夏若雪。

“托马斯，托马斯·杨？”

夏若雪想起了什么，这个名字她在哪里见到过，可是目前身为半仿生人的她，为了避免“女娲”的追踪监控，主动断开了人工智能的网络，自然也就无法在数据库中检索这个名字。

约瑟夫·杨用力地深呼吸一次，然后语带悲痛地说出了他长子的确切身份。

“托马斯·杨，是恐怖组织银河光照会的军事指挥官。”

“什么？”

夏若雪大惊失色，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个面相和蔼、曾经身为盘古舰队总指挥的约瑟夫与恐怖组织划等号，更难以置信其儿子居然会是恐怖组织的高级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