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见夫人与女儿衣衫单薄,满面菜色,妇人满手粗糙裂口,不觉滚下泪来。
“柳女,爹爹对不起你啊!只是值此国破家亡,生灵涂炭之世。爹爹当为社稷苍生死,别无他途,爹爹顾不得你们啊!如果有来生,你不要再做我的女儿了!”
女儿又喊了声,“爹爹!”
三人登时又哭做一团。
这时,背后男人说话了,只听他尖声尖气道,“此言差矣!丞相眼前就有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只要丞相点点头,你们一家顷刻就能团聚无忧,安享荣华!”
萧严见那人声音尖利,面白无须,心想莫非这就是太监。
却听文天祥冷冷道,“吾意已决,何须多言!”
那太监想来在仆佣之中趾高气扬掼了,受此抢白气急败坏,恶狠狠一脚踢在柳女身上,骂道,“小贱人,来的时候怎么说的?现在尽在这里扯淡,可别忘了张总管交代的正事,到时候连累我一起挨板子。”
文天祥嚯的站起,大喝一声,“阉竖敢尔!”
太监见他怒目圆睁,状若疯魔,吓得连退两步,转念又挂上一脸凶狠来,骂道,“死囚徒!我打骂宫中奴才,与你何干?识相的写下降书,免尔等受皮肉之苦!”
说吧,又一耳光甩在文夫人脸上,边打边喊到,“来人啊!给这些贱人用刑,大刑伺候!”
文天祥欺身近前,伸出尖锐的指甲,直戳太监眼球。那太监,“啊!”,的一声,眼眶里溅出一股鲜血。他一手捂眼,一面嚎叫,“反了!反了!来人啊,拿下这几个贱人,乱棍打死!”
文天祥叱道,“阉竖无礼!文某求死数年,岂容尔等鼠辈狂吠!”
门外众狱卒一拥而上,扣住三人,却听远远一声吼叫,“皇上驾到!”
众人一听,呼啦啦跪了一地,都埋起头,屁股翘得老高。
萧严只听脚步声急促密集,顷刻间进来一对铠甲鲜明,刀枪锃亮的卫兵,噼里啪啦立了一地。
一会儿功夫,牢里牢外声息全无,只有太监眼眶里鲜血滴落的嗒嗒声。
萧严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走咱们看看去,看看跟电视里的皇帝,到底有什么区别。”
三人迎上去,只见一大汉迎面大踏步而来,萧严心道,“这就是皇帝了。”
忙定睛细看,只见皇帝浓眉大眼,穿一件华丽皮裘,戴一顶皮帽,帽上镶着宝石,皇帝目不斜视,一路钻进大牢里。
见满地鲜血淋漓,便问道,“怎么回事?”
太监忙道,“皇上!囚犯无礼,奴婢好心劝降,他居然戳瞎奴婢眼睛!”
皇帝皱皱眉头,扭头看看地上跪着的狱卒,道,“你说。”
狱卒头也不敢抬,一五一十把实情回了。
皇帝听罢,一脚踢翻太监,骂道,“狗奴才!”
又转身对文天祥道,“文丞相,朕来迟一步。”
文天祥双手一揖道,“见过大皇帝。”
边上武士喝道,“大胆!即见皇上,还不下跪!”
皇帝对武士摆了摆手,又对文天祥道,“朕仰慕丞相高才已久,今日见丞相,果然名不虚传!朕的旨意,已经三番五次有人传达,此次实为丞相最后的机会了,还请丞相三思。”
文天祥看看皇帝,又看看妻女,默然良久,对皇帝道,“谢大皇帝厚爱!自从被大皇帝俘获,这三四年来,我唯求一死!”
若非花嘟囔道,“这老头怎么这么倔啊?不为别的,只为他女儿,也该答应皇帝。”
杨丽华也道,“真是奇怪,这么多人求着他做官,他还不肯,宁愿让家人跟着受苦!”
萧严道,“元朝皇帝让他投降,无非借着他的声望笼络人心,文天祥一旦投降,全国各地的宋朝遗民便都放弃抵抗了,元军就会少损失许多人马,这世上哪有亏本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