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
洪书鸣呢喃自语。
“这是什么花?”
骆伽的嗓音闯进她耳里。
她扭头,骆伽站在床尾,好奇地看着。
床脚旁边,簇拥着一圈白色花朵,花瓣弯曲着向外,尖尖卷出个弧度,生机勃勃。
“白色的?”洪书鸣走到跟前,蹲下,夹住一片花瓣,嗅闻着。
味道不浓,要仔细闻,才能捕捉到一些淡淡的涩味。
“白色的花······”
她倏忽起身,有些兴奋,“是白色的杜鹃花!”
骆伽视线跟着洪书鸣的脸往上走,“啊,杜鹃花。”
“你想到了吗?”洪书鸣道,“《闲唠本记》中跟‘柳生之眼’有关联的那个故事。”
骆伽手握成拳抵住唇瓣,思索着,“丽·····”
“丽娘啼血!”洪书鸣迫不及待地说出了答案。
《闲唠本记》中记载,曾有一不知名俏丽小娘子于某日兴起外出,恰在府前遇一清俊书生,与其对视后便心生好感。
她时时牵挂,夜夜伴着书生赠送的梅花的清香入梦与其相会,后形容憔悴,却仍沉湎美梦,不觉疲惫。
偶一日梦中闯入一杜鹃鸟,口吐人言,道其或可以一法解救之,遂化作纯白之花,其花日渐嫣红,待到花色鲜艳如滴血之时,便是小娘子康复之日。
丽娘醒来,见床边果然立着一簇白色杜鹃花,那杜鹃花也如梦中鸟儿所言,越发鲜艳,含苞欲放,只可惜它尚未完全绽开,小娘子便已然支撑不住。
她在生命弥留之际,一口鲜血吐出,彻底染红了杜鹃花。
小娘子下葬的第二天,坟上一夜开满了血色杜鹃,此后,每隔一段时间,便有杜鹃鸟如泣如诉宛若啼血的叫声,血色杜鹃花也越开越多。
曾经看过的内容逐字逐句浮现在眼前,等骆伽重温完,洪书鸣也用自己的话复述完了整个故事。
“这花已经开了,但是没变红,我们要想办法达到它变红的条件。”
骆伽问,“怎么做?”
洪书鸣沉吟片刻,坚定道,“找到杜鹃鸟。”
“杜鹃鸟可以救小娘子,它会说人话,如果找到它的话,一定能够知道怎么让杜鹃花变红。”
她拍拍骆伽的肩膀,“要拜托你在这儿继续照看娉婷了,我出去找找杜鹃鸟的线索。”
她的眼眸发亮,脸上焕发出希望的光彩,竟然比阳光还要灿烂不少。
骆伽坐到床边,“好。”
知道骆伽的本事,洪书鸣也没有再给两人设定程序,直接转身跑了出去。
轻纱被人扬起又落下,珠帘晃荡,碰撞时声声清脆。
骆伽旋过半边身子看着沉睡的杨娉婷。
她摸了摸杨娉婷垂在身旁的手,抚过人尖锥形的指甲。
“你也有姐妹。”不知是在对谁说。
屋子里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她找不到杜鹃鸟的,这里根本就没有那种鸟。”
边上小女孩双手撑着床沿,双腿悬空在下边前后晃荡着。
端的是一个悠闲自在。
骆伽专注地看着杨娉婷,不住地抚摸着她的手,手指根根分开又合拢,像是拿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你以为你不理我就没事了吗?”
小女孩跳下床,蹬蹬几步走到她边上,故意凑到耳畔,“等她花费心血却发现根本找不到杜鹃鸟的时候,她就会绝望。”
“眼睁睁看着床上的这个人完全变成异化种,她就会崩溃。”
“然后她也会变成异化种。”
小女孩笑出了银铃般的愉悦,“这样我就能把她们的徽章都拿到啦,不仅如此,她们身上的‘药’,也都是我的。”
“她们都是被选中的超理能力者,‘药’的质量会比一般人好上更多。”
“而你呢,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她一根食指戳着骆伽的肩膀,将布料都戳进去一个洞。
“我现在确实是动不了你。”
“可我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耗。”
小女孩整个人都贴到了骆伽背上,她趴在骆伽耳边,唇角快要碰到耳垂。
“等我得到了足够的‘药’,再来收拾你。”
“直到消失,你都别想见到x-2。”
半空里突然斜出一只手把她的手腕紧紧钳制住,小女孩猝不及防,被一股力道拽得从背上滚落了下来。
后背撞到床角,发出沉闷声音,她半折着身子跌坐在地上,一边肩膀向上提拉着,跟被绳牵着的木偶似的,滑稽又狼狈。
骆伽仍然握着小女孩的手腕。
她蹲下身,揪住小女孩的脸蛋,拧出一圈肉,又放手。
“你上次跟我说,洪书鸣也被异化了。”
实际上,结果是洪书鸣成功扛了过去。
小女孩白嫩的脸庞上浮出一块绯红,她捂住自己被捏过的地方,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干嘛?我以为她那个时候被异化了不行啊!”近乎蛮横而不讲道理的小孩子似的无赖语气。
骆伽却不吃这一套,“你告诉我的时候是晚上,她碰到柳生是在白天,你怎么会弄错?”
“而且那个时候,你是特意来找我说这件事情的,不是么?”
小女孩满脸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是也没反应么!”
骆伽空茫澄净的双眸里忽地多了些精细的光,像一个人凝出了些外化的神思,她“哧”地笑了一声。
“她们会出去的,我也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