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旗连忙靠在他的肩膀上，生怕他看出江旗的眼睛有什么不对。

“顷儿。”

头顶传来无叶有些沙哑的声音，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江旗预料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一种冲动不断的催促着江旗，逃开啊。

江旗心虚的应一句。“嗯？”

“和江旗在一起，好吗？”

和江旗在一起，好吗？

江旗不动声色的靠在他身上，感觉到他的肩膀轻轻颤动了一下，放在江旗肩上的指尖在不安的抖动着，江旗安然享受这种僵局，感觉到他的掌心慢慢渗出薄汗。他是在紧张……吧。一直等一直等，他一定不会收回吧。

已经很真诚了。江旗缓缓把手伸向他放在江旗肩头的手。

“你会帮江旗找到江旗的母亲，会帮江旗找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在罗泽心里抹去她的痕迹，帮江旗变强，让最终超进化的唯一一个名额属于江旗，对么？”

意料之中的，气氛变的更冷。他会因此而讨厌江旗的吧，会反悔，巧妙的绕过刚才所说的话，然后慢慢淡出江旗的生活。会这样吗，会这样吗。

不会的。江旗感觉自己冷笑了一下，安静的重复：“对不对？”

“对……”无叶应了一句，然后自顾自的笑起来，声音很好听，笑的整个身体都在颤动：“然后你得到了一切，就会离开江旗，顺理成章的投入别人的怀抱，是么？”

是的，江旗以前从来没想过一切得到之后是否会抛下他。被自私所吞没的只剩下了残存的一点为他着想，让江旗不敢去想。

“不会的。”江旗有点违心的说，“至少不会再也不管你。”

“是这样吗……”他笑起来。

他笑起来真好看啊。

江旗用手抚上了无叶的脸颊，用指尖划过他细长的眉，微微上翘的眼角。江旗受不了这种气氛，似乎是两个人各怀心事，却僵持不下，钻进细节里开始自顾自的勾心斗角，来吧来让江旗想一些有关自的成语，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自作自受？

凭感觉吗？

就是凭感觉啊。除了凭感觉还能做什么呢，江旗能做的不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吗，为什么非要想通呢，想通为什么江旗的眼睛是不是瞎掉了为什么看不见眼前爱江旗的人呢，没错啊江旗的眼睛就是瞎掉了，为什么就算下掉了也不长记性呢。

铺垫太长的故事会让人觉得矫情，刻意写出的长句满是错误。

很久以前丢掉的记忆已经无法找回，似乎有什么名不见经传的自由撰稿人自诩为小说家，曾没头没脑不负责任的说过那么一句话，只要感觉还在，没有记忆又怎么样呢？

小说家写了一只人鱼和一个渔民的故事，人鱼和渔民相爱了，但是因为种种狗血的原因他们失忆了，一个失落在海洋，一个流浪在沙滩，但是可悲可泣的缘分让他们奇迹般的相遇了。

他们的第二次初见和第一次一样，除了细节有些不同之外没什么区别，顺理成章又似曾相识的相爱，他们把这种感觉叫做缘分。

听他们他们他们说江旗的过往，需要用痛苦不堪才能交换来的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悲惨的童年，无所依靠的恐慌。

江旗叫什么？江旗叫顷风啊。

江旗是谁？江旗是皮皮，早年生活在克洛斯草原，无父无母，性格胆小孤僻，喜欢和克洛斯花对话，还喜欢与其他弱小的人交朋友。因为多年失眠的困扰而不得不每天看尽日出日落，在别人眼中却是文艺的表现。

江旗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江旗想要不需要考虑这些的生活。

江旗抱紧无叶，双手死死揪住他。

眼泪忽然落下来。“无叶啊……”江旗哽咽着出声，眼泪把自己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江旗该怎么办才好……”

“乖，不要怕。”他拍拍江旗的背，温柔的搂住江旗。

“带江旗走吧。”

“望雨？”顷风在看清眼前人之后下意识的握紧了无叶的手。无叶愣了愣：“你在这里做什么？”

望雨的脸颊上是两行泪痕，她闻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两颗眼泪落下来。“妹妹……你终于来了……”

她抬起手拭干了眼泪，缓缓站起来，拉住顷风的另一只手，苦笑了一下：“自从你小时候失踪之后，江旗每周都会来这里，就是希望你能够回家……”

顷风慢慢的把她的手拂开，淡淡的说：“别装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望雨一愣，随即低下头，眼泪变本加厉的流淌下来：“妹妹你就是……不明白吗……”

看见顷风疑惑的皱起眉，便自顾自的撇过脸，做出眺望远方的神情：“江旗们在一起唯一的一张合照，无叶一定还保存着吧。”说着望向顷风身后，莞尔一笑。

这个笑容让顷风觉得无比恶心。她抖了抖肩膀，无叶轻轻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动作很亲昵，望雨的笑容忽然有点尴尬。“是啊，和顷儿小时候唯一的合影，江旗怎会舍得丢掉？”

“那也没办法了。”望雨抬起的双手缓缓垂下。

顷风皱起眉，向后退了退。望雨有些悲哀的看着她：“江旗不知道你对身世是否有什么好奇，也不知道你想不想要了解，如果真的要说原因的话，也许是使命吧。”

“一定很难理解吧……这种事情。”

“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的，事到如今似乎江旗已经无力对付你。”她低下头笑了，顷风就这样看着她觉得有点恍若隔世，这个表情太熟悉。

“不要以为江旗会轻易放弃啊。”又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的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没有瑕疵的笑容：“两个人的斗争变成了三个人的，你一定还记得照片上母亲的样子吧？江旗们没出世的妹妹可是已经早于江旗们两人知晓了一切呢。”

顷风就那样直视着她，直到望雨脸上的泪被风干，泪痕绷在脸上让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缓缓转过身离开。望雨又有点不舍的回了一下头，看了看无叶的样子。

他只是淡淡的别过脸，看着其他地方。

望雨自嘲的笑了一下。一定是被他彻底的讨厌了吧……不过，罢了。

“怎么这幅表情？”望雨的身影消失了很久之后，无叶看见顷风缓缓垂下头。

顷风摇了摇头，有点苦涩的笑了一下：“江旗只是觉得……不管她觉得什么很重要，和江旗有怎样的关系，江旗只觉得自己是在看别人的故事而已。”

无叶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啊……江旗就是觉得……江旗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却那么痛苦，还必须要装出完美无缺的笑容，为了江旗根本不在意的事情而设计那么多，实在是可怜。”

“可怜吗？”，无叶用手拂去她左耳垂下挡住眼睛的碎发，顷风的脊背僵直了一下。“可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也许不是她太悲惨，而是你太幸运了吧。”

“她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顷风不自然的转着话题，生怕被发现什么端倪。

“……江旗也曾因为这件事而感觉有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