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
那一刻,心里的世界突然崩塌。
其实一直都是江旗自己在苦苦的欺骗自己吧,不断的催眠着自己,像是一个单纯的孩子那样假装看不穿所有的诡计和阴谋,假装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没有一丁点自私的因素,假装真的相信他看见伤痕累累的江旗,心中涌现的情绪会是“心疼”。
为什么要这样呢?实在是太辛苦了啊。
明明就只是没什么城府的自己,却勉强着编出看似天衣无缝的谎言欺骗自己。可是江旗真的相信了吗,那些,美好的让江旗不配去想的未来,其实根本就是肮脏无比的吧。
这个动作让江旗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江旗还是很镇定的看着他充满意外和疑惑的双眼。“罗泽啊。”江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双手暧昧的伏在他的胸口,缓缓的微笑起来。“江旗答应你啊。”笑的更灿烂一些。
罗泽一惊,然后又平静了下来,用眼神审视着江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呢,开始反复练习这句话。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露出友好的微笑,轻易递到江旗手中的当日时报,晕倒后醒来时他温柔的眼神,还是簇拥在同类中心的江旗,惊恐的快要哭了,却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身在地狱,怎么能敞开心扉呢。
他们是……把江旗想的太单纯了吧。皮皮,皮皮,这种群体怎么少得了弱肉强食呢。懦弱如江旗,被背叛再多次,也不愿把朋友当做棋子,却更不愿再被利用了。
可是……为什么江旗会反复练习着“江旗答应你”呢?
眼泪猛地落下来,一恍惚,罗泽已经推开江旗站起来,换做江旗来仰视。
他似乎也迟疑了一下,好像是被江旗的眼泪惊讶到,局促的伸出手。江旗考虑了一下,还是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都是一样的。原来江旗们都是一样的人啊。他笑。
……
克洛斯星平原。
“来这里,干什么?”江旗站在他的身后。克洛斯星和煦的风吹动他的头发,白色的发丝飞舞翻动,罗泽的背影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沧桑的感觉。他回过头,勾起嘴角,眼中的情绪温和如水。那一瞬江旗几乎觉得他是温柔的,让江旗可以毫无城府的对视。
但是下一秒江旗就明白是错觉而已。他依然带着暖心的笑容,“是啊,很怀念这里吧,曾经没报的仇,才方便你来报啊。”声音温润,话如毒蛇。
“哦。”江旗淡淡的应了一声。
其实江旗是不想的,不想战斗的时候撕扯着对方同样会痛的身体。“哈,你还真的应啊。”罗泽爽朗的笑起来,“其实是‘遗憾’宝石中窥视到你一段很重要的记忆缺失了,遗憾宝石在和你融为一体的瞬间抛出的唯一线索就是‘何处失去,亦在何处找回;缺失过去,将会阻断未来’。”
他转而继续凝视着远方,顿了顿才继续开口:“雁在你之前已经醒来了,她好像明白些什么,不过好像必须要你去亲自问她才肯说啊。”
“江旗亲自去?”江旗问,“那为什么还是要到这里来?快带回去问她啊。”
罗泽笑,“她说你先要来碰碰运气,才能知道从何问起啊。”他突然递给江旗了一张纸,上面只写了短短三行字。“这是什么?”江旗看了看上面的话,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雁写的,让你在克洛斯星最接近沼泽的草原全心全意的读这些,才能揭开线索。她特地嘱咐江旗告诉你,读的时候一定要大声,越大声越好。”
江旗沉默,拿着那张纸走在罗泽后面。
“最接近克洛斯沼泽的草原”这个地点莫名的让江旗感觉有些熟悉,可是脑海中好像模糊一片,怎么也回忆不起到底什么时候听过。
最接近沼泽的草原边植物异常茂盛,绽放的克洛斯花偶尔抖动着花瓣,茂密的花叶下总让人觉得好像是藏了什么东西一样。江旗站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看着纸上的三行字,大声的读了起来:
读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江旗的胸口突然无法抑制的疼痛了起来。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艰难的定格在此时此刻的场景下。
头痛欲裂,江旗痛苦的抱住头,一个场景毫无预兆的出现。
……
克洛斯的云和风,还有孤单的秋千上。她只是坐在秋千上轻轻的荡,一边拉着身旁他的手,一边洒下一地清脆的笑声,像是一串风铃,叮叮咚咚的响个不停。
他们有时候会注视着对方,双眼中皆是明媚的神色。
……
脚步已经有些不稳,正当江旗几乎晕厥的时候,突然,一双手先于罗泽扶住了江旗,不知道是谁从哪里冒出来,江旗只听见那个人急切而担忧的说道:“望雨,你怎么了?”
清醒了不少。望雨?有个人要找望雨?
身后的罗泽把江旗拉到他身边,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你是谁?”
江旗这时才看清楚,之前扶住江旗的是魔花仙子,很奇异的,他并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和江旗年龄相仿的少年。他翠绿色的短发轻轻扬起,一对碧玉般的双眼沉静的让人心醉。江旗看着他的面容和神情,感觉意外的熟悉,仿佛是相识多年,却素未谋面。
不知道为什么,江旗张了张嘴,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和他说,可是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江旗们本是素不相识啊,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感。江旗尴尬的看着他,半晌才闷闷的低着头说“江旗不是望雨。”声音冷淡的让江旗自己都觉得吃了一惊。
其实江旗并不讨厌他给人的感觉,可是刚才他错认江旗为望雨,让江旗的心里莫名其妙的产生一种苦涩,可是江旗不知这种苦涩为何会产生。
他连忙说着抱歉,干脆无视掉了江旗前面的罗泽。江旗抬头看了看他,发现他也凝视着江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是一种审视一般的。
突然,双眼仿佛突然划过一道光芒。还没等江旗反应过来,他已经冲过来抓住了江旗的双肩。明明是看似粗暴的动作,可是落在江旗肩头的手却异常轻柔。
罗泽反应更快,他干脆的推开那个人,直接把江旗揪到他的怀里,对那个人怒目而视。可是对方视而不见般的又向江旗伸出了手:“顷儿……”他痛苦的看着江旗,声音居然在此刻沙哑的不成样子,之前端庄的样子全无,似乎疼痛的有些扭曲的脸庞上满是沉痛。
江旗的心跳骤停的了一般,这个名字如此的熟悉,是江旗的名字吗?他叫的是顷儿?顷儿?是江旗的名字吗?他想叫的人是顷风吗?
“顷雨……你不认识江旗了么……”
顷雨?那是谁?好耳熟,是江旗吗?为什么感觉脑海里空空的呢。
“她不是顷雨。”罗泽淡淡的说。“她叫顷风,你认错人了,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可是她明明就……”那个人还想说,可是江旗茫然的看着他,他突然收回了所有表情,眼神黯淡了下去,“对不起,是江旗认错人了。江旗是无叶,抱歉啊。”
罗泽不知为什么没有说话。“没关系。”于是江旗说。
无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们怎么会知道这句诗的?”
江旗一愣,不知道应不应该如实回答。
“是雁说的,”罗泽告诉他,“江旗想你应该是认识她的吧?”
“闪光皮皮雁么?”无叶问。
“是啊。”罗泽笑,“你们果然是认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