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服白立刻捡起丢在一旁的裤子套上,再将衣服穿好,然后才回味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误会了,天大的误会。
对此他也只能苦笑,无法解释。对方没有明说,解释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文字重新隐匿。
皮肤被奇异的白光映照的如磨砂玻璃般,透过去能看到比平常更清晰明显的血管,以及大片朦胧的红色、淡黄色,没有细若发丝的黑色痕迹。
日记的存在应该不是实体。
各种无意义的思考涌入脑海,明知道没用却停不下来,乱糟糟令他心烦。
他更加疲倦。
苏服白睡着了,做噩梦,梦中他看见自己后背上也有日记的文字,还看到自己的双眼。
他的视角和弥漫在山洞内的白光一样,无处不在,从任意角度观察自身,甚至穿过皮肤血肉,看到自己的肠胃、心肺,日记的文字同样存在于这里,还有骨骼。
最后他又看到自己的神骨,耳畔的呓语猛然强烈,无尽的毁灭和自我毁灭充斥脑海。
苏服白从噩梦中醒来,睁开眼,还以为是个梦中梦,噩梦连着噩梦。
“别,别动手。”
方舀退开几步,捂着脸惨叫。
对方看到他跟见了鬼一样,二话不说挥拳相向,而且下手狠毒,仅剩的左眼差点也没了。
“我看你做噩梦,都快掐脖子了,好心把你叫醒,你……”
心中有气,可是想到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气也只能咽下去。
抚摸自己的脸庞,看不见,但是能想象到它得狰狞可怕,因为自己的双手也是如此。
对此方舀不是很介意,他是神官,人人见了都畏惧,别说长得丑,就是顶着猪脑袋依旧是受人敬仰。
少了一只眼睛,视线变得狭窄,还有些模糊,在这弥漫诡异白光的山洞内就更加模糊,方舀很不习惯,也很介意。
“你胆子真大,居然敢跟邪祀打交道。”
方舀揉着仅剩的眼睛,脸上便只剩下一个黑窟窿,仿佛十数条蜈蚣从里面钻出来,趴在脸上。即使看过很多次,苏服白还是不由自主的侧过脸。
“什么是邪祀?”
“你不知道?”
世上不止山神与河神,但只有祂们被视作正神,其余都是邪祀。侍奉正神的信徒即是神官,神官的职责之一便是稽查邪祀。
难怪对方表现的十分抵触,双方是天生对立的。
可是听方舀说话时语调轻松,丝毫不在意,时不时大量双手的疤痕,摸一摸只剩下窟窿的右眼。
方舀朝着左右交叠遮住视线的石室门瞧了一眼,压低声音,“我只跟你说啊,什么正神、邪祀,信徒都是些可怜人,看看我,就是吃了几个野果差点丧命,同病相怜,何苦杀来杀去。”
“你信我的,以后碰上这种事有多远躲多远。人活一世,吃喝玩乐尽情享受就好,苦大仇深的干什么。”
“没当上神官之前,天天忍饥挨饿,满肚子鬼心思,勾心斗角就为能多吃一口饭多穿一件衣服。做了神官,吃喝不愁,美酒佳肴美人相伴,可是又被这呓语困扰,稍不留神就要招来杀戮,满地尸骨,自己也命丧黄泉。”
“老天爷给我们的苦已经够多,就别再自找苦吃,给自己找点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