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在风平浪静的印度洋上航行了大约一个半月左右,一天黄昏,李俊颖和王丽娴躺在船甲板上,望着夕阳。
王丽娴说“老李,这次回国找个男朋友呗。”
李俊颖说“嗯,但愿吧,这几年大多数时间都在国外,也没条件找。丽娴,你有意中人吗?”
“哈哈哈!”王丽娴笑着从怀中拿出一颗槟榔,说道“这是我在槟城的时候一个小哥哥送给我的,他说这是送给心上人的,我也送给了他一支笛子,等下次再到槟城,我准备把我新写的曲子吹给他听。”
“没想到你这大才女会嫁给一个外国人。”李俊颖说。
“外国人怎么了,我觉得他不错呀,而且对我也是真心。虽然不像那些公子们精通琴棋书画,但是他质朴、纯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我觉得嫁给他我心里踏实。”王丽娴说。
“哎,你都有男朋友了,我的另一半在哪呀?”李俊颖抻了个懒腰说道。
“你现在都升任同知了,而且还是下西洋和剿灭大海贼陈祖义的功臣,你托你们家有名的媒婆给你说门亲事,我保证上门提亲的男人多了去了。”王丽娴说着笑出了声。
不知不觉,太阳沉入了海平面下。海上刮起了大风,乌云遮住了月亮。
“起风了,一会可能要下雨。”王丽娴拉着李俊颖说“快回船舱里去吧。”
风越来越大,海浪也渐渐变得汹涌。潘晓彤拿着一个沙漏,命人往海中放入浮标来测船速。
潘晓彤汇报郑和说“现在航速特别快,都快赶上陆地上骑马了,臣觉得可能海上暴风雨要来了。”
“传我命令,全体官兵做好大风浪航行准备。”郑和说。
各船接到命令,纷纷把物资拉进船舱用麻绳固定好,清空船甲板,淡水封仓,日用物品都放进柜子里固定。
天空下起暴雨,风浪越来越猛烈,波涛汹涌的巨浪不断拍打着船甲板,潘晓彤站在船舵旁,手持罗盘,指挥航海人员不断修正航向,以致于不会在暴风雨中迷失方向。
暴雨越下越大,浪也越来越高,近万吨的宝船也被海浪掀的左右摇摆,海水打湿了潘晓彤和航海官兵的头发和衣服,摇晃的宝船也差点将潘晓彤晃倒,潘晓彤一只手抓住宝船上的柱子,继续坚持指挥。
“这暴风雨啥时候结束啊?”巨浪让王丽娴头晕目眩,王丽娴感到一阵恶心反胃,大喊道。
李俊颖也忍着反胃的痛苦,拍着王丽娴的背,说“再忍忍,坚持一下,就要挺过去了。”
“报告,现在风已经转变为无规则风向的飓风了,我们可能已经进入台风中心了。”气象官报告潘晓彤。
“传我命令,各船降下风帆,顺洋流航行,沿台风边缘航行避开台风中心。”潘晓彤说。
此时,一艘水船被海浪反复冲击破了一个大洞,船体大量进水。负责指挥水船的百户张英发现水船破裂进水,立即带领全船官兵拿上沙袋去堵漏。张英和手下官兵打开船舱盖,只见船舱里已经灌满了海水,已经有不少装有淡水的水桶被湍急的海水打破。
张英见此时船体严重破裂已经无法修补,大声喊道“兄弟们,这船看来保不住了,大家伙赶快拿上还算完好的水桶乘小艇去别的船,说什么也要尽可能保住淡水。”
张英说完亲自前往已经被浸满海水的船舱,抱起一个大水桶跳上了救生艇。一阵巨浪袭来,直接将水船劈成了两半,残存的船体也立即被漩涡所吞噬。张英亲自划着救生艇向杨小玉的宝船驶去。
杨小玉见张英带着淡水桶向自己驶来,立即命令手下官兵降下舷梯让张英登船。张英的救生艇靠上宝船,张英抓住舷梯准备登船,巨浪一阵接一阵,舷梯伴随着宝船在暴风雨中左右摇摆,突然一阵异常汹涌的巨浪打了上来,浪高到足以打上宝船的船甲板。杨小玉一下子就被巨浪冲倒在了甲板上,在舷梯上的张英没抓稳缆绳被海浪瞬间冲进了大海里。
杨小玉从甲板上爬起来,看到张英被海浪冲走了,焦急的大喊“张英,你在哪,回答我。”
然而在如此恶劣的暴风雨之下不论是什么都会在一瞬间被大海吞噬的无影无踪。不论杨小玉怎么喊,听到的只有不停的巨大的恶魔般略显恐怖的海浪声。
“张英,你快回答我。”杨小玉瘫坐在船甲板上,此时已略带哭腔。“都怪我。”杨小玉自责道。
杨小玉手下的一位官兵说道“杨佥事,这么大的暴风雨就连船都不一定能扛得住,张百户他恐怕已经……”
杨小玉再不想接受现实,可是她也明白张英已是凶多吉少。杨小玉靠在士兵的肩膀上痛哭着,她热爱大海,热爱大海的宽广无边,热爱大海的碧蓝无瑕,但是此时亲眼看到朋友在自己眼前被大海所吞噬,杨小玉才真正明白大海的威严和可怕,才真正明白人类、生命在大海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和脆弱。
杨小玉用手擦了擦眼泪,说道“汇报郑大人,厚葬张英,好好抚恤他的家人。”说完,拍了拍士兵的肩膀独自一人哭着跑进了船舱。
旗舰宝船上,潘晓彤继续指挥着船队穿越风浪区。一根桅杆承受不了大风的反复吹打,被大风刮断了。断了的巨大桅杆倒向了船舵室,潘晓彤见状,立即推开了正在掌舵的操舵兵,桅杆倒下,巨大的冲击力砸烂了船舵的大轴,宝船立即失去了控制。
“快,抓紧抢修,这可是旗舰,一定要保住。”潘晓彤喊道。
维修人员扛着木板来修补断裂的船轴,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一名士兵一个趔趄跌倒在了地上,木屑扎破了他的手臂,血流不止。
“医官,有人受伤。”潘晓彤大喊道。
船上的随船医官将受伤的士兵抬走,潘晓彤继续说道“大家千万小心,咱们再加把劲。就快要挺过去了。”
经过了维修官兵的不懈努力,船轴终于初步修复,旗舰也恢复了控制。
“报告,风向恢复正常,我船队即将驶离飓风区。”气象官报告潘晓彤。
“控制好航向,保持正东向航行,我们就快成功了。”潘晓彤命令操舵兵道。
“遵命!”操舵兵铿锵的语气和坚毅的眼神让潘晓彤更加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乌云散去,船头的海面上升起一轮火红的太阳,那么耀眼又那么温暖,阳光洒在潘晓彤脸上,照着她那早已被海水浸透的脸颊。潘晓彤虽为船队参谋,可她也只是一位年轻少女。潘晓彤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么美丽。
“大家辛苦了。”潘晓彤拍了拍身边士兵的肩膀,说“你们都是好样的。”
迎着明媚的阳光,航程还要继续,大明船队继续向着东方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