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等无意得罪,但军令如山,莫怪我等无礼。”说着招呼左右上前,将江漓团团围住,正欲擒拿。
忽见她抬起右手,直挺挺的伸到那下级军官的面前。
那军官看的真切,水寒烟手上拿着一方印信。那印信金印紫绶,一看就知道等级不低。
“且慢动手。”那军官慌忙喊道“全都退下,这个人由我亲自盘查。”听他这话,本已围上来的兵丁纷纷退去。
“公子这边请。”他略施一礼牵着江漓白马的缰绳,往城墙边僻静的地方而去。
“卑职李长生,给上位大人见礼。”说罢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拜于江漓的马前。
“将军不必多礼请起。本官早就听闻,壶关将士爱民如子。你方才那番言语,不失礼节,不卑不亢。既不伤民心,又不失军威,处置的得当,不愧为军中栋梁。”江漓方才故意摆出那副刁蛮的模样,就是为了试探这里的兵丁。
“上位夸奖,卑职诚惶诚恐。”李长生双手作揖为礼,再拜于江漓的马前。
“卑职斗胆,敢问上位此来壶关有何贵干。“李长生此话说的声音极小,生怕被旁人听见。
他心里明白,朝廷无故派人到此,必是有机密之事,他不做张扬,怕的就是会暴露上差的身份。
想他一介小卒,太平年岁里,还能一路升至骑都尉,必有其过人之处。
“带我去见你们的将军,我有要事要向他说明。”江漓坐在马上,也是小声说道。
“将军此刻正在城楼之上,烦请上位下马,卑职头前带路。”说着伸手便将江漓扶下马来。
李长生这双手久历战火,满手多是老茧和伤口。而江漓这手,柔软绵长,白嫩细滑,仿佛初生的婴孩一般。
这两双手一经相交,李长生心里不由得感慨:“到底是高官权贵啊,这公子的手宛如初生的婴孩一般,哪里像我们这些当差的。”
这哪里是两双手,根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李长生一路引着江漓上了壶关城墙,这城墙上两旁兵卒一个个站姿挺拔,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
“上位请在此稍后,卑职去禀明将军。”李长生引着江漓进了偏殿,请她上座,又吩咐左右上茶小心侍奉,这才退出殿去。
江漓坐在殿内,环顾着四周的陈设。这里虽说是偏殿,也不过和正殿一墙之隔,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仅此而已。
即便如此,殿内的陈设也是十分简单,两张椅子,中间一张桌案仅此而已。
要说殿中唯一的装饰,就是那块悬在正中的匾额,上面写着“山河永固”四个大字,陈设简单却不失军中大气。
不多时,李长生跟在一位戎装整齐的将军后面,快步的赶到了偏殿。看那将官约摸已过知天命之年,身高九尺,身形魁梧,腰挎宝刀,一身金盔金甲好不威武。
“壶关守将胡翊芝,见过上差。军务繁忙,未及远迎,万望海涵。”那军官抱拳拱手对江漓施礼道。
“将军不必客气,在下此来为内阁指派,代替朝廷考核地方政绩,巡查军事防务,这是阁部行文,还请将军配合。”说着取出行文,递到他的手上。
胡将军看那行文递了上来,也是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丝毫不敢总慢。毕竟现在的莱阳朝廷,阁部的权力,有时还在皇帝之上。
只见行文上写道:
诰令:古来治世,皆赖贤臣良将。贤臣治国,良将守边,二者合力,山河治也。方今国内四海成平,百姓安居乐业,此皆内外同僚恪尽职守,勤劳王事所致。国有贤士如此,实乃社稷之幸,万民之福。
壶关之地,国之屏障,外御羌胡,内护黎庶,位尤重焉。今特委派中书舍人水珺一,代行阁部职权走访地方,考核政绩,巡查防务。
所致之处各州、府、县及戍边将士皆遵循其调度。此令由中书省下达全国,各道府州县知悉。
“大人即是到此巡查防务,未知对壶关防务有何赐教?“胡翊芝看罢行文,双手递到她的手上,随后问道。
“将军治军有方,下辖将士恪尽职守,爱民有术,本官钦佩之至。”江漓到底是王室贵胄出身,这一番官腔打的是滴水不漏。
“上位大人夸奖,末将愧不敢当。”胡翊芝再施一礼,恭恭敬敬的说道。
“在下另有要事,想和将军单独商议。”江漓说罢,眼神扫向胡翊芝身后的数名亲兵。
“你等门外等候,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胡翊芝领会其意,一道命令支开了自己的亲兵。
“将军是否识得此物。”江漓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摸出了那块小铜牌。
“此物大人何处得来?“胡翊芝见到这块铜牌,脸上神色骤变,一时之间,几分惊喜,几分惊诧,那复杂的神情全部涌入脸上。
“将军既然识得此物,想必知道此物来历。”江漓小声的对他说道。
“未将识得此物,大人能否告知,此物如何在大人手上。”胡翊芝手里捧着那块铜牌,情绪已经激动到了极点,一双手不住的颤抖,就连声音都有些哽咽。
“此物乃一朋友所托,特别嘱咐我一定要单独拿给将军一观。“江漓如此说道“我那位朋友现在城外,未知将军可愿随我去见上一见?”
“大人此话当真?若是如此,未将愿随大人前去。“胡翊芝听闻铜牌的主人就在城外,那语气之中欣喜若狂,不假思索,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随即胡翊芝便传令众军:由李长生暂代其位,众将官各司其职,做好守关工作,如有玩忽职守者,皆先斩后奏。
一切安排停当,胡翊芝换了身便装,跨上马随着江漓一起往城外那片树林赶去。
那胡翊芝所骑乃是羌族所产良马,单论脚力不比江漓的白马差。两人一前一后,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行至城外的一处僻静的树林。
“龙大哥,壶关的将军,我给你请来了。”江漓对背对着他们的龙墨轩说道。
“胡叔叔,一别十数年您一切安好吗?“龙墨轩一边说,一边回过身来。
“少.......少主。”胡翊芝看着转过身的龙墨轩惊呼道,这两个字喊得声音已经哽咽,眼角也已经变得湿润。
“胡叔叔,我回来了。”龙墨轩上前几步,拉着他那熟悉又陌生的手,温柔的说道。
“少主.......真的是你?”
这一番感人的场面,让一旁的江漓,也不免热泪盈眶。曾几何时,琛伯与她,也是这般动人的主仆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