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此怎么看,科尔森小姐?”
他那对月亮般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罗雯。
一瞬间,罗雯早就想到更多,从银杏门植物的衰落、苟延残喘,丧失为它传播种子的未知共生动物,再到不久后的未来人类重新将它栽满整个世界。
从麻瓜的视角看,世上从来没有一类物种经历过截然不同的演化历程,有太多无法适应变化的物种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这些显然不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巫师该了解的东西。
何况在巫师的世界里,连更普通的常见树木也都被证实的确能为魔杖赋予某些非凡的特性。
“我以为,这两者并不一定矛盾。”
所以,她以一位颇有野心的巫师的身份,给出自己的回答。
奥利凡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事实上,银杏木魔杖对巫师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连现在的他也说不清楚。
“在我的朋友走后,父亲问我,我对这种木头抱有什么看法。别感觉太吃惊……”
他自顾自地对罗雯解释道:“每一位出色的制杖师都应该对制作魔杖有自己的理解,如果没有就说明他资质平庸。
当时,我被我朋友的观点说服得更深,也希望能借助银杏木做出一根史上最神秘的魔杖,以此超越我们家族所有的祖先!假如它真的有神秘力量的话!
我就是这么告诉父亲的。
后来,我竭尽所能,居然真的把我那时能想象出最好的魔杖,给做成了。父亲知道后就退休了,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是奥利凡德魔杖商店的店主,银杏木魔杖也被当时的我藏在货架的最里面。
这就是有关我第一件作品的经历,已经说完了。”
奥利凡德喃喃自语,过去片刻,他终于挥挥手,告诉罗雯她可以拿上魔杖离开。
但罗雯没有走。
她从斗篷里摸出一大把金加隆,在奥利凡德先生迷茫目光的注视下,把金币整齐地摞在货架上。
“奥利凡德先生,我并不认为您的作品一文不值。恰恰相反,我觉得这根魔杖配得上我用所有的积蓄买它。”
“为什么?”奥利凡德越发不解:“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巫师测试过银杏木魔杖的功效,它完全有可能只会为人带来不幸,孩子!”
“也就是说,同样有可能让人无比幸运对不对?”
罗雯一边把金加隆分成两高两低的四摞码好,一边抿着嘴微笑:
“我并非对那些绝大多数巫师惧怕的事物缺乏敬畏之心,我只是坚信一个道理:如果没有人冒着风险探索未知领域,就没有现在瑰丽恢宏的魔法界。
奥利凡德先生,您曾经勇于作出的尝试完全足以让您获得远超如今盛名的荣誉,可惜唯一了解您壮举的人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她只付得起十八枚加隆,还妄想让您有一点点得到慰藉的可能性。”
罗雯把重金购买来的魔杖插进空荡荡的衣袋,在茫然若失的奥利凡德先生目送下踏出店门。
门外,扛着大包的老狼人瓦尔夫已经等的满头大汗。
“挑个魔杖也要这么长时间?罗雯,我刚刚用你的口吻给学校回了信,猜猜看我写了什么?”
瓦尔夫拖着包裹一路小跑追上罗雯,他一边跑一边坏笑:
“我说你准备去麻瓜世界当护士,不打算参加开学报到啦!”
“嗯?”
“开玩笑的——我是说,离开学还有半个月,你要一直守在伦敦城?”
瓦尔夫捂住脖子蹦出去老远。
“东西都准备齐了?”
“课本、器械,魔药材料,”
老狼人下意识地咂巴起他的尖嘴唇,幸亏没被旁人看见:
“余下的加隆我拿去请了一轮火焰威士忌。有好几位太太尖叫着说她们爱我,你说我今天该应谁的邀约共度良宵?”
“……”
恍惚之间,罗雯仿佛看到老狼人背上套着一个大乌龟壳。
这老冤种就是站在伦敦桥上撒金币,好歹也能听个水响。
但话说回来,她把烫手的加隆一股脑塞给一个能用大半生时间怀疑自我的老人,又能对现状造成多少改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