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家的哥哥和二姨家的姐姐暑假来张家口玩儿了,姐姐带了一个芭比娃娃。
我还从没见过那种娃娃,黄色的头发黄色的衣服碧蓝的眼睛,身形跟真人一模一样。我抱着我的小熊觉得和那个漂亮娃娃格格不入。
我和姐姐拿着毛绒玩具去找半躺在床上的哥哥玩儿,大家从虹猫蓝兔里选择角色进行扮演。
我问哥哥想扮什么哥哥说黑小虎,原本我以为他会跟我争虹猫可他十分干脆的说要扮黑小虎,我不由一愣问:“为什么?”
“我就喜欢黑小虎。”哥哥露出他脸上那对极深极深的酒窝,满不在乎的笑里却坚定又认真。我也喜欢黑小虎,但我当然更喜欢虹猫。
我回头问姐姐选什么她毫无意外选择蓝兔。
好了,我们大战开始。我奋力抗敌朝‘黑小虎’猛烈攻击,可我站起来全力以赴的打竟然也敌不过歪在床上笑嘻嘻的哥哥,一旁的队友还很不给力的只时不时朝敌人弱弱挥几下,毫无战斗力。
我嫌弃地看了眼旁边没用的‘蓝兔’觉得她真给‘虹猫’拖后腿,再看哥哥对我的攻击招架的毫不费力的样子我更是越打越气。我质问哥哥:“为什么我老打不过你!”
哥哥笑道:“你肯定打不过我呀,黑小虎本来就比虹猫儿厉害!”
我一想好像也对,他比较阴险。
我们兄妹三人一同回到内蒙,姥姥张开手高兴地说:“终于把俺孩盼回来了,我的那个宝贝疙瘩爱人人!”
哥哥看电视的时候把凳子搬到特别靠前,人都快贴到屏幕上了还眯着眼,姥姥问他:“呀,石头,咋离这么近看呢?”
哥哥道:“我近视眼,远了看不见!”
以前我都是坐在炕上看电视后来也得搬凳子在地下坐,而且越来越靠前,我觉得我快和哥哥差不多了。
哥哥呆了没几天就回去了姐姐还和我们在。
院里姐姐用手拨起缸里的水泼我,我生气转身不理她,姐姐解释说她没有恶意她们那边儿都这样玩儿,好朋友才会相互泼水。
我疑惑地看着她,我一直自己玩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事。
我带姐姐到院里各处去参观,给她介绍粮仓、鸡窝、羊圈、猪圈和我最喜欢的柴垛,我指着空空的羊圈跟她说原来这里有好多只小绵羊,但是都卖了,若早来半年就能看到它们了。
姐姐无不遗憾地叹息:“我也想看看小羊。”
我说:“别人家也有小羊,草原上到处都是小羊你都可以看!”
姐姐说:“但我想看自己家的小羊。”
中午我正蹲在门口学鸡喝水,一个体型宽胖的妇人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
妇人一进屋我就听见姥姥说:“哎呀,且老远就看见树林那儿过来个人,打量的是个你,左一端详不太像、右一端详还不太像,我都没敢认!”
妇人那头发出洪亮的声音:“不是我是谁来他二婶!去锡盟几年不认得了吧!”
“看你变得多了,还烫了个头?”
我跑进去看到妇人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人城里人都时髦,咱也学人家洋气洋气!”
妇人指着我和姐姐问:“这俩哪个是老三那孩子?”
姥姥道:“刚进来这个是老三家的,炕上那个是老二家的。”
说完和我们介绍:“这你叫舅妈呢。”
姥姥问妇人怎么今年想起回来了妇人道:“家里放不下这不是?好几年莫回来了,今年回来看看我外父连带走走咱们这几个亲戚。”
她们拉了一回村里这几户人家,说李家上了青岛、张家去了辽宁,说着说着伤感起来:“这两年咱们村儿可走人多了,那两年多热闹呢。”
妇人叹息:“就这一二年,人们都往外奔,像我们这个岁数人都往外奔人年轻人更才是。”
姥姥道:“可不,好多村儿都空了,人家都往市里头走。”
聊了一会儿妇人要和姥姥起身作别,姥姥问:“回介?”
妇人笑道:“走介!”
我问姥姥:“我有一个舅姥爷在哪儿?”
“乌拉盖。”
“你们为啥不在一起,你不想他?”
姥姥沉默一下:“想不是白想?人家跟媳妇儿过呢有家有口的。”
“那你咋不去找他?你也跟媳妇儿过呢?”
姥姥失笑:“嗯,可不的,我也跟媳妇儿过呢。”
“你媳妇儿好吗?”
“那还不好?吃了睡睡了吃的。”
我说:“那你是喂猪的!”
“就喂你的,小兔子!”
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人们总说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