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师从教室出来就该轮到曹老师讲了,坐在下面的妹妹早闹腾起来,妈妈怕妹妹哭闹就抱着她出去了。
我走到外面碰见曹老师,曹老师俯下身温和地问:“你妈又给你生了个小妹妹,是不是?”
我垂着头低低嗯了一声。
看见妈妈曹老师问了妹妹多大之类的问题,妈妈正答着刘老师走了过来,她扬起下巴说:“自从有了老二对老大你们是一点儿都不上心,也从来没管过她成绩吧!”
刘老师还是她一贯盛气凌人的样子,趾高气昂,但这语气今天听起来却一点儿都不教人讨厌。
我看向妈妈,她低了低头略显局促地笑笑,遮挡似的把妹妹往上抱。
我低下头拿脚尖搓捻地上那根芨芨草。无用的草生在这里很不应当。
下午刘老师让我们在她家补课的这几个学生放学晚些走,她提前教我们英文字母。等学习完教室里一群孩子撒了欢儿的往出跑。刘老师搂住任丽的肩膀对簇拥在身旁的学生说:“任丽这次又考了班级第二名,这才是优秀的好学生,大家以后都要向任丽看齐!”
学生们纷纷向任丽投去羡慕的眼光,任丽仰起头,稚嫩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刘老师回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独自走在后面的我,在她鼓励的眼神下我缓缓点了点头。
自从妹妹得肾病综合征妈妈许久不曾带我出去玩,近日大舅新租了房子妈妈说带我去看看环境怎么样。
阳光照着黄沙相映成一片金海,炎热的中午皮肤黝黑的工人正蹲在尘土飞扬的工地旁吃饭。
工人们有些站在一起淌着粘腻的汗边吃边聊天,其中两个已经吃完饭的工人相互传着一根已经快烧到屁股的烟。
低矮的土墙上干燥的沙闪着金光,墙下,肥胖的妇人撩起艳粉的上衣在巷口半敞着胸脯奶孩子。她用打量陌生人的异样眼光打量我们,呆滞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新奇。
狭窄、逼仄、崎岖、肮脏,绕了几个弯我们才看到那个熟悉的干瘦身影。
“哎呀三姐你们来了!”大舅放下那桶刚提来的水让他那副硬硌拉拉的骨头架抬起一根胳臂来用粗糙的手掌抚摸我。
他说话还是那副样子,又快又结巴。
“这儿住的咋样?打水方便不?”
“可方便了用水就去里面儿巷口儿那儿就能打,不用跑太远!进来吧来看看,挺好住的!”
我随妈妈踏进屋子,这间整体五平方不到的房子只够放一张简易的单人床,床边才放了个窄窄的桌子和一只小洗脸盆就显得十分拥挤。
四面没有窗,只是灰旧的水泥墙。
大舅比着手势语速飞快地给妈妈讲他昨晚做过的梦。他说自己昨天做了个特别特别好的梦,梦中屋里撒满了金光,金黄的阳光从没有窗的墙外穿进来照得满屋都是亮堂堂,那温暖明亮的金光还照在他的身上。
“这是上帝的祝福。”妈妈说。
屋里同时站三个人过于拥挤,我默默向后两步退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