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扬顿挫的精灵语并不合适骂人,但依然燃烧着浓墨重彩的仇恨。
恨意是一丛逆向而生的火焰,在燃烬别人之前,肯定会先灼烧到自己。
声嘶力竭之后,当内心的苦楚变成了抽搐的麻木,她选择讨厌一些比较实际的东西来转移视线上的注意力,譬如粘稠的午后阳光,特别是热带的,如同厨房里黄油般油腻,她不喜欢。
光柱给古代英格维仙竞技场披上一层浓墨重彩的金麦田的色彩,暖意融融会让人沉沦,给她一种抓不着落日的落入无尽失望的错觉。
逐渐逼近的咆哮声引起她尖耳的抖动。
一群狂暴的野兽按耐不住饥饿,悄然包围了她所在的位置,好几只幼龙盘旋在空中,对她流着血的肉垂涎欲滴。
她擡起头,惊觉于命运此刻正攥在自己汗津津的手里,如果不做些反抗,她定然会被迎头俯冲而来幼龙撞飞,然后被扑上来的剃刀野猪撕得支离破碎。
天空上的数只幼龙率先发动攻击,喷吐了几口火焰弹,随即高速俯冲下来。
她赶紧跳到一边,刚想舞动长剑对那些鲁莽的不知死活的畜牲来记命归西天之击,然后她就被陌生的感知打垮了。
迷糊的幻觉模糊了她的视界。
它们滑翔的翅膀太快了,她的眼睛没有那么好用,捕捉不了幼龙掠袭的轨迹。
那些飞来飞去的幼龙,在眼里就是一团明明暗暗的来回闪烁的微光,兴许比盲人还糟糕。她突然厌倦自己又聋又瞎,一无是处。
海信瑟斯使出的笨拙挥剑动作,就像刚刚学长剑的学徒,甚至还要烂一些,她甚至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臂膀的肌肉,陌生又熟悉。
毕竟几年没正确对这具躯体进行操纵了。
奇怪……也许还有一点羞涩。
她暂时不去考虑这些事情。
一只幼龙的俯冲撞在她的左肩上,她能够感受到扁而长的吻部热情地痛吻自己,炽热而难以承受。
新鲜的肉立即离自己而去,毫不犹豫的,骨头也有些麻酥酥的,藕断丝连的肌肉纤维被远去的幼龙变成了细密的丝线。
肌肉丝线断开后让她疼得大声尖叫。她觉得自己的叫声比酒馆楼上狼叫的女人还要令人憎恨。
她把讨厌的精力从那个敏捷的畜牲转移到自己身上,又迅速把责任推脱出去,一如既往保持着自怨自艾的态度。
“那个贱人导致的!”
“真是该死,都怪俄撒斯!”
“兴许现在的状态离该死也差不多了,全都是克里斯蒂娜的问题!”
她的意识逐渐变朦胧,鲜血拼命地流着,幻觉越来越强烈,这是不仅仅是由于灵魂疾病的恶果,也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又听到左边七八头野猪呼朋引伴嚎叫的叫声,高高低低仿佛形成了一阵糟糕的嘲弄,对她这个曾经鼎鼎大名人物的讥讽。
如果魔典还没坏的话,她无奈地猜测,挣扎着把精力投入到操纵魔典的能量导向上。
口中的缚咒对准视野里闪烁的哺乳动物轮廓,指尖弹射出一发火星,它剧烈变大,形成了一个高温的熔岩球。
火球的速度快得惊人,畜牲们嚎叫着分开,它们努力躲避,爆裂的巨响不亚于引爆一个满载火药的木桶,形成一大片焚毁的禁区。
全身是火的野猪群在地上到处翻滚,毛发都焦化了,它们试图扑熄熊熊燃烧的烈焰。
她抓紧理智尚存的时机又射出一发火球,彻底摧毁了准备偷袭自己的畜牲。
海信瑟斯觉得自己的精神筋疲力尽,体能更是如此。
抬头努力捕捉幼龙们的方位——
几只幼龙不满猎物还在徒劳无益地挣扎,它们盘旋了一圈,寻觅着漏洞,黄色的竖瞳微微发亮,看起来做好下一次俯冲捕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