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承认——
幼龙确实是一种难缠的畜牲。
体型小,飞得快,侵略性强,喜欢团队作案,还会喷点小小的火焰造成一些碍手碍脚的麻烦。
果然,那些令她多次进退维谷的成龙年幼的时候也一如既往狡猾又棘手。
非得要找个合适的恶毒咒语来骂它们的话,一时半会她还真找不到,毕竟她是个女爵,心肝里很干净——一直都很干净,没那么多藏污纳垢的墨汁,或者别的什么奇异东西。
对于她目前的状态来说,要是再次处理不好,它们的利爪大概率就会把自己脑袋搬到巢穴里去,那可不算是个好预兆。
她不觉得克里斯蒂娜会千里迢迢跑过来,把自己的头接回去了。那个吸血妖的手术天赋是负的异禀,她曾经包扎自己伤口的时候,把自己弄的老疼了。
好奇怪……
她会忍不住想到克里斯蒂娜,情不自禁地陷入悲伤与悔恨的心境,莫名其妙的伤心之潮会涨起来。
那个傻瓜吸血妖,明明杀死自己曾几何时易如反掌。如今恢复记忆后,吸血妖再出现她会把那个漂亮脑袋拧下来挂在船首。
“那些会飞的混蛋,看起来真的很小,非常难以捉摸。”
海信瑟斯喟然叹了口气,为自己行将就木的失败结局而惋惜,她暗骂了一句后,继续眯起眼睛,刺眼的阳光让眼睑的缝隙显得更薄。
她发现自己的视力确实比四年之前都更低劣了。
当然听力也是。
病症的影响前所未有的严重。她不得不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告诫自己精神不能过度消弭在空虚的内耗中。
她一边预计自己的可悲命运,估摸着理智为日不多的前途,一边又乐观联想这次跑到亡焰列岛的度假变得既遥远又漫长,甚至都看不到终点,虽然只是为了安慰自己。
反正她自认为有一点点精神错乱的前奏。
幼龙饶有兴趣地盯着她,活像玩弄猎物的样子。
它们接着俯冲下来,她下意识激活法术护盾,但高速的冲击一下就打破了护盾,除了给她制造了几个鲜血淋漓的伤口,还让她痛得快举不起武器了。
“他们都是杂种,审判官——我甚至不了解她的名字,克里斯蒂娜,俄撒斯,还有剩下的诸神,全是混蛋。”
“我也真是个混蛋,糟糕的灵视者,糟糕的子爵,同样糟糕的船长……”
她低下湿润的睫毛,阳光沐浴在她肩头,一个人悲伤地自暴自弃。
“我总是一个人们不乐意回我信的落魄女人——尽管我曾热衷于写信,还是自恋狂,懒惰鬼,偏执狂,目空一切又为蝇头小利沾沾自喜,像个唠叨的巫婆,贪吃好睡觉,喜欢以邻为壑,爱好当甩手掌柜,向来是吝啬又贪婪的蠢货,扑火的飞蛾,众神的棋子,命运的俳优。”
她翻腕双剑,纷飞的血滴溅在自己脸颊上。长剑交叉横在自己面前,做出格挡的最后努力,把命运交给手中的剑刃。
绝望的精灵很有自知之明地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她如数家珍地细数自己一生的苦差事——再三思忖之后发现自己确实是一个混蛋。
她全然忽略了自己即使一路走来,帮助了这么多的人……
努亚堡的人们爱戴她,忠诚她,上千个年轻人为她在望林郡的血腥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以生命为代价捍卫她的子爵头衔。
欣喜于自己的冠冕居然还有增量,海信瑟斯赶紧给自己安上一堆五毒俱全的头衔,满足内心病态的收藏癖后,然后转眼又为自己的力所不逮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