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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苦楚不由人

这期间有关她的婚事按照应有的节奏推进。新房装修好了后,里面的东西每个需要征求她的意见,她一直说随便;结婚证贴上了她和于同福的合影,接着那张花了大价钱去镇川最贵的店拍的婚纱照也挂上了,谁看了都说气派。老于老婆看着看着还掉眼泪了,说可惜娃他爷他奶没来得及看。

潮水上来的时候,如果无法腾挪,那会被淹没。贾伟亮一直都在,被自己努力拒斥而无法逃避的事物销蚀着冲动。他看着老杨的时候,已经把这个老汉看成贪心并虚伪的另外一个人——一个剥削自己和别人,中饱私囊而满怀心机,万一有一天出什么事儿他会毫不犹豫、不惜一切代价自保,捞了那么多好处,脸都不要了,装模作样。他在意识里把杨文艺和老杨分开,他们之间毫无关系,老杨为了自己的人情陪送自己的女儿,说什么也是自私,无耻而狠心。看见于同福的时候,他能把自己看得心火旺盛,嘴上起泡,以自己的意愿理解那少言寡语里的喜上眉梢。那时,几米之外的这个同事,是世界上最该消失的人。甚至死,马上。

闲着是难受的,他一夜一夜的失眠,唯一能安神的事是把自己累倒。他开始什么活儿都干,最好远离垣丘。每粒灰尘上刻画着自己的郁闷,每个昼夜清醒和昏睡没了界限,一个人的世界被现实揉搓时,还要躲避别人感觉到的变化。杨文艺不是还在很正常的准备结婚嘛,那些表露出的愿望是多余的,没有可乘之机。

小贾,叔跟你说,你啥都好,就是毛躁,这年纪也正常,干活儿要老是这,就要出事,最近你歇一歇,有啥事了我叫你。老杨软中带硬,因为他毫无征兆的撂挑子,这不把他晾一阵儿以后没法管了。贾伟亮明白,老杨是车间主任,能说一不二。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态度被故意晾着,也没申辩,说想休假,老杨马上答应了。这小伙子的情绪是有问题,至于为什么他没兴趣追究。贾家这弟兄俩两种性格,可都不讨人喜欢,老二尤其操蛋。老杨问过女婿贾伟亮这人咋样,于同福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没啥么。

贾伟亮开始睡,一直到半夜醒来。贾伟华让把灯关了,他只好坐在黑暗里,看着摩托车身上暗弱的反光。似乎就一会儿,天亮了。白天的时候外面多少声音他听见了,每一种都试图占领这间屋子。隔着门窗,那聒噪把睡梦赶跑了,避无可避。什么是寝食不安,过去在学校里完全不理解的词汇,这会儿已设身处地。家里没人理会他,只有摩托支在面前,能看到杨文艺戴着专属的头盔坐在上面,风把衣服鼓起来了。

此刻声息皆无,似乎真假难辨。

斗室方寸里,贾伟亮流着汗,翻身睡倒,每种姿势都不安稳,天便又不明不白的凑合着黑了。

这已经好几天了,母亲进来问他怎么了,是不是病了,他说没有,扭身朝里侧去。贾伟华看着兄弟,不动声色,自顾自睡了。他知道这种情况下问也白问,弄不好得吵一架,搁目前的状况他急眼了打自己的可能性都有。屋里是贾伟亮的世界,暂时和外面没关系,他没有对以后的具体的谋划,无可奈何的煎熬着。目前这种情况他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身边偶尔一筹莫展的父母不会挂出脸色,他们知道老大的心里也不好受,认为老二是跟单位闹情绪不。俩没一个省心,叫自己受着去。

老白来过,让老贾放心,过一阵儿能好。贾伟亮技术好,年轻人谁没情绪啊。虽说是自己的儿子,老贾觉得老杨摔打几下他没问题。反正自己管束不了,总得有人管管。所以杨文艺来的时候,他自然认为是老杨让来的。她骑着摩托停在门口先见了老贾,那声音贾伟亮一听就坐起来了,忍着没冲出去,然后他的门开了。老贾进来:小杨说你主任找你。

哦。贾伟亮翻身起来的时候,杨文艺站在门口,探身打量着兄弟俩这间气味浓郁的屋子。厂里家家青灰色的水泥地面多年洒扫以后,是异样的光洁,一些酒瓶主要是在贾伟亮对面这张床底下;两张床之间的桌子上,堆得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电视的屏幕上已经有了污渍;顺着床的走向支在房间中心的那台摩托,像是弟兄俩的界限;门边上一堆颜色复杂的鞋——他俩的号码好像一样——穿乱了以后新的旧的堆在一起,肯定是谁蹬哪双是哪双。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看着他坐那里难以故作镇静,很勉强的对她笑了一下:杨主任找我?

把车骑上,走。说着杨文艺就出去了,她发动了自己的摩托等着他。老贾在一旁招呼着:小杨现在还倒班不?

倒着呢,叔你身体可以么。

好着呢,这岁数了,你爸怕也快退了。

快了。

少操些心,你爸弄啥都能行……

从他们跟前经过的人,因为老贾和杨文艺对话的无意义,失去了猜想的兴趣。看着他们两台摩托一前一后走了,老贾猜想着老杨可能的态度。他们出了家属区,迎着夕阳下坡上坡,都知道去哪里,那里离李老杨老贾与任何人都远。贾伟亮骑在后面,坠在杨文艺的影子里,轮子似在路面上被她牵引着向前,向上。四下里有被烤焦的气味,玉米地隔出的路上没有人。那个地方还是那样,草更乱了。贾伟亮觉得骑到这里已经很累,便坐下去,青纱帐的阴影里等凉风,把虚汗散散。杨文艺坐下来,在他身边犹豫了一下,默默伸出手放在他的膝盖上,看着被遮蔽的远处,面无表情。

咋了,我爸说你有脾气,给他撂脸。

没咋,烦,你俩那热闹,我能咋办。贾伟亮觉得自己的无助掩饰不了。

能有啥办法,都到这一步了。杨文艺看着远处,有无限的茫然。

就是,没办法,我没事,也不是跟谁置气,只看啥都不对劲。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断断续续说着毫无实质内容的话,艰难无比试图挣扎出低落。那并非告别,而是对某种重新开始的疑虑。属于常人的无能为力,会让毫不出奇的情节继续下去。也许此后的时间里,这感受是依稀的,不过此刻舍不得即将成为过去的彼此。杨文艺把头靠过去,问他为什么不抱她,贾伟亮抱着她,而两个人的躯体显然疲惫,黏腻而陌生,有会被别人摆布的无力。他没有那种能让他迷狂的欲望,没有把手伸进她的衣服的愿望,而是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说不上来的凑合,勉强又做作。不久前的冲动在此时疲软成全然无力,甚至本能的欲望也毫无响应,都是颓唐。看来人的情绪是一切收放的根本,此刻的他们无辜的被现实镇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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