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聂鸿庭倒满了酒,一饮而尽。
“三弟,你也是知道的,若不是二弟入魔至此,这皇位朕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坐上去。当年父皇立了二弟为太子,怕他老人家忌惮,朕特意在老二回京后请命去边境,没曾想再回来却是这样的物是人非。”聂鸿庭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已有些哽咽。
聂平征病重之时,聂鸿飞急忙派人喊在边关接替自己戍边的大哥回京,算是老天有眼,让老大及时赶了回去,三兄弟最后一起送走了老爷子。先帝驾崩后,皇二子聂鸿飞遵遗诏继位。
刚开始的几年,漠北人得知了那位活阎王成了皇帝,对大玄国是敬而远之,许久未曾敢派兵骚扰。直到多年后,为了试探玄国的底线,巴图达赖先是偷袭了云城并在城内展开了血腥屠杀,后以屠杀晋城为筹码胁迫聂鸿飞。巴图达赖对此很有信心,他似乎很了解聂鸿飞的心疾,所做的一切仿佛就是特意针对一样。
在上朝之时得知云城被屠杀后,聂鸿飞旧疾发作,当即晕厥。醒来后本欲率军亲征,漠北的使者偏偏带着部分云城百姓的尸骨前来“觐见”,并扬言若大玄国敢发兵,漠北便血洗晋城。使者又很狂妄地告诉聂鸿飞,若自己未能在规定时间返回漠北,巴图达赖将会把边境大大小小城市全部屠杀殆尽。见晋城有灭顶之灾,为了不让云城的悲剧在晋城上演,再加上群臣中主和派的劝说,聂鸿飞无奈之下同意了漠北人的要求,除去不追究被侵占的云城,每年还给漠北“岁贡”以示诚意。
然而,野兽的胃口是永远都填不满的。就这样,岁贡的数量越来越大,割让的土地也越来越多,一直到聂鸿庭成为皇帝之前,辛辛苦苦收复的边境五城再一次沦落到漠北军手中。
若不是亲身经历,有谁能想到当年英勇无畏的皇二子,如今却是这般窝囊的模样。
仇文斌沉默不语,依旧微微抿了一小口的酒,若不是将这次与皇帝的会面完完全全视为任务,他早已没有任何心情继续这顿饭。
聂鸿磊看着他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道:“三弟,我知道弟妹的离去对你打击很大,我也知道你恨老二。天下人都以为聂鸿磊葬身在那场除夕夜宴的大火里,可现如今你为何竟也如此疏远我?”
仇文斌道:“皇上误会了,草民时时刻刻谨守君臣之道,不敢僭越。”
皇帝道:“三弟,我若不是知晓真相,你现在这副模样我定认不出来。”
仇文斌道:“皇上,人都是会变的。”
所有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仇文斌。
那一年,在已无路可退,群臣极度反对聂鸿飞的妥协政策之时,他率领大军再一次征讨漠北。也是那一次,仇文斌救下了濒死的仇浔。
他的妻子沈玉洁翘首以盼,每日在佛像前祈祷,终于等到丈夫平安归来的那一天。
沈玉洁出身于军功世家,沈家世世代代服务于皇族聂氏,父亲沈震是当时京城禁军之首。有其父必有其女,深得父亲亲传的沈玉洁冰雪聪明,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骑马射箭都样样精通。当年招亲的时候,父亲为了防止女儿嫁给顽劣之徒,便采用了比文和比武两种方式招亲,先有沈震以文学素养诗书乐理为考核目标,通过考核后,再与沈震较量武艺,唯获胜者方可留下,最后由沈玉洁自己选择。为了保证公平,沈震每日只会与一位来者过招,武毕便休息,养精蓄锐次日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