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两个大人像傻了一样盯着眼前的小女孩。花苗扔掉刀看了一眼白子真,“老伯伯,这个坏人要欺负我,幸好你和星哥救了我,没啥可报答你们的,我人小又是个女孩,这杀人的罪名我来担吧,官家见我小不会让我蹲大狱,官卖到有钱人家当个小丫头比在这受罪强。”
白子真从惊惧的情绪中缓了过来,花苗三言两语就纾解了他的恐惧甚至多出了些佩服的情绪,一是对小女孩的手段,二是对徐星的算计,方才这一系列的施为绝对是徐星在极短时间内的谋划,只是,太过狠戾了。不过既见此间的人生百态,两个孩子挣扎求生其中,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他只淡淡回应:“你一个小娃娃,担什么担。”走到门口,掏出一个小小的响箭,冲北方打了出去,响箭声音不大却在空中拉出一条极为清晰的橘色尾光,如龙形。自然是给龙飞门的信号了。
刘屠户挣扎着单腿支起身子想去收女儿的尸体,脸上的恨意被一种痛苦与麻木的神情取代。试了几次也没把女儿抗下床,想来屋内的两人也没有什么立场帮自己,干脆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倚着炕边瘫坐着。白子真不愿看他,心道徐星这小混蛋害了人家女儿反倒让自己在这里做贼心虚一般的杵着,只盼着救兵快来同时盘算着一会见了自家师兄弟怎么解释。
等了许久,屋外响起侦缉司小厮的喊叫,“官家办事,闲人回避!”白子真忙不迭的跑到路上大声招呼来人。见有人应,一伙人大步流星的奔着白子真而来。离近了才看清一共来了五人。两个侦缉司的小厮陪侍左右,左侧一人身着简易短打脚下却是官靴,应该是这一带侦缉司的亭长。另外两人衣着制式讲究的多,一黑一白。黑衣的白子真认识是龙飞门的护山弟子刘昇,修为不高但处事面面俱到,一年前被徐启颜派来道州专事协助侦缉司。白衣之人白子真就眼生了,只有衣襟处的流花绣能看出是缘花宗的人。
刘昇远远就看见了白子真,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抢过小厮走在头前并揖手道:“白师兄,听闻你来了道州,怎么却在南城了?”眼光瞟到屋内定住了,回头严肃的看向白衣人和那亭长。
白衣人上前看了一眼,面色凝重却没失了分寸。向白子真行了一礼,“在下缘花宗徐畅,今日我派轮值巡城,虽是如此,龙飞门的响箭还需得同门到此,我便等刘师兄一起来了,您这是?”看似在向白子真问话,却又立即转头与刘昇同时看向亭长。“林亭长,南城的人命案子真是不少,也真是辛苦你们了,不过话说回来也确是咱们大家伙的失职呀。”刘昇严肃道,他不知道眼前之事与白子真有多少关系,干脆先把压力转移,这亭长要是不当冤大头就把水搅浑。
林亭长是个圆滑的,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这些修士便苦着脸应道:“下官无能,没能看好我这一亩三分地啊。”随即上前查看这一干人等,见到刘屠户和虎头吃了一惊但立刻舒展了眉头。拧着眉看向刘屠户:“刘老大,你跟虎头在我这可是记了名的,这小子要是因为你们那摊勾当跟你起了冲突,互殴不敌于你丢了小命,你就痛痛快快认下来,我保你……”回头看了一眼刘昇,见对方含笑看着自己,咽了口水继续说:“保你不死。”
一番话把白子真和刘屠户都听傻了,好家伙这还认什么,连口供都让你说了。白子真苦笑,自己一把年纪还做着锄强扶弱的白日梦,实际上背靠着龙飞门这棵大树,自己就算从街头杀到巷尾也未必会被怎样,当然前提是在南城这样的地方。
刘屠户此时已经从丧女的悲痛中缓过来一些,他知道这个平常跟他称兄道弟的亭长是想把罪名按到他头上,眼前这几个修士别说他惹不起,连想巴结都找不到门路,此时的他就如同昔日被他屠宰的肉猪一样只能认命。于是低下头,叹了一声:“是了,我……”
一句没说完,众人身后响起一个少年的喊声:“大人,小子有话说!”白子真听出是徐星,下意识侧目看了一眼花苗,却见小丫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眼神像一潭死水,静的让人像被大风灌了满口气都要上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