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末,衙门大堂,灯火通明。
韩煜坐主位,左侧是韩越,前方是并列两排的捕快皂隶。
江进酒,女子,男尸,郭通,林振位于堂下。
门口还驻足着各类百姓,他们踮脚观望,窃窃私语。
“何人报案?”
韩煜沉声道,目光直视庭前。
“县令大人,小女子报案,
此人因下注聚赌,损失钱财,恼羞成怒,杀我夫君,
还请大人为民女做主啊。”
女子纳头便拜,哭声凄厉,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韩煜目光一凝。
他可不相信江进酒会因为下注而杀人,这种事情简直扯淡。
可既然到了公堂,那便要讲究证据。
如果查明女子是刻意诬陷,定要让其付出代价。
“可有人证物证?”
韩越迈步上前,替亲哥说出心中所想。
“自然是有的。”
女子以袖擦泪,哭哭啼啼,指着江进酒,厉声道:
“此人杀我夫君的凶器,正在腰间悬挂,
只要大人检查一番,便能得到证据。”
韩越脸色一冷,目光顺势望向江进酒,见其腰间确实挎着双刀,难免心生疑虑。
但他并未妄下推论,反而说道:
“此刀面身光滑,反光透亮,未曾沾染血迹,还需仵作验明方可做出判断。”
韩越如今已经有所改变,要是放在之前,定会直接给出结论。
他瞥眼,立在堂下的捕快,立马转身离开,去寻仵作。
不多时,仵作到达,躬身拿走双刀,在男尸上面稍作比划,得出结论:
“回禀大人,此刀刃与伤口吻合,确系是凶物。”
“那为何没有血迹?”
韩越问道,表情平淡。
林振见状,悄悄往前走出半步,将之前跟郭通所言之语道出,并保证可以传唤余姓火工前来确认。
捕快再走,半晌,脚步声响起,余姓火工已到堂前。
他身穿麻布衣裳,胡须皆白,臂膀厚粗。
刚进堂,便半跪在地,抱拳说道:
“禀报大人,几日前,生死擂郭管事命我打造此兵,
今日我将造好兵刃交出,与其闲聊几句,
方才得知,他也是受人所托,
怎料却成了杀人凶器,当真是始料未及。”
余姓火工言毕,从怀中掏出字据,当中事无巨细写着钱财明细。
韩越不再说话,眯着眼不知在想何事。
“郭管事,可有此事?”
韩煜接过话头,手指缓慢敲打桌面。
他在实战法家技法。
“确有此事,只不过……”
郭通躬身承认,刚想解释,却被人打断。
“既然有,那便是了。”
林振面带微笑,表情淡然。
“林老爷可真是为民解忧的好人,连武馆门徒都关心的紧啊。”
韩煜同样扬起笑,忽地脸色一正:
“只是不知林老爷在此,是为何故啊?”
他这话看似在询问,实则是在敲打。
查案办案是衙门的工作,你一个氏族老爷如此指手画脚,算什么事儿?
林振自然听出含义,毫不生气,反而摇头道:
“韩大人,其实我也不想参与,
只不过恰好碰见,便过来做个人证。”
此招以退为进,不仅表明立场,还把证据补全,不可谓不狠毒。
女子见状,适时说道:
“大人啊,如今人证物证具在,恳请您为民做主啊。”
她说罢,用力猛磕地面,直到额头染血还未停止。
韩煜颔首,看似承认,冷不丁又道:
“此事仍有疑点,凶手为何突然去擂台下注?”
他每次发问,都带有法家技法,可以能让回答者直言说出心中所想,绝不会掺杂任何谎话。
可林振早有准备,眼睛往后方一瞄,立刻有人跃出。
“回禀大人,我乃擂台账房,
今日江大爷来此办事,特地嘱咐小人进行下注,
并且还特意嘱托,一定要压胜才行。
我观梁鑫已胜多场,便把钱财压在上面,
想要以此博得江大爷欢心,
可谁料会出现这档子事,全都赖我,请大人责罚!”
此人表情惭愧,语气诚恳,伸手从怀中掏出纸张,摊开正是江进酒下注证据。
梁鑫正是已经死去的男人,还是五行少祁拳馆主侄子。
郭通见状眉头紧锁,心中难免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