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宾主尽欢的气氛里,老先生与几位长辈走完了这套双赢的程序,收下学费与谢礼,将几位学生的学籍信息仔细誊写在面前的白纸之上。
书写完毕,先生将手中的毛笔轻轻放回笔架。抬起头,又与几位家长继续闲聊起来,话语间更多的是对几位孩子的点评与勉励。
家长们也知事已办完,此时到了告辞离去的时候,便寻了个借口,一同起身告别。
范一贤与两位同窗再次向老先生行过弟子礼,跟在自家长辈身后,随着老先生出了正堂,走向院门。
长辈们边走边闲聊,二十几步路程转眼便到,又是一阵客套与道别,老先生打开院门送客。
院门外,又站了两位家长,带着自家的孩子静静等候着。
门内的先出去,门外的再进来,两波家长简单打过招呼,就此各自回家。
范一贤瞥了眼站在老李伯伯身后,正对着自己使眼色的李老三,跟在母亲身后踌躇两步,还是跟母亲说道:“娘,我要去李伯伯家玩。”
曹氏方才早已看到了两个少年一脸的挤眉弄眼,停下脚步,嘱咐道:“去吧,别给你李伯伯和李伯母添麻烦,中午记得回家吃饭。”
与老李客套两句,转身离去。
范一贤跑到老李伯伯和李家老三身边,与他们爷俩一同向着李家的方向走去。
当着长辈的面,两个少年还没完全放开,正努力思考应该聊些什么。
老李却先开了口:“小贤啊,老三能够继续读县学,还是多亏了你!”
不待范一贤疑问,老李继续说道:“上次去磨石湖的路上,我与你讲过,希望家里能够出个功名,不再重复我们老两口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路子。可是如今。。。家中老大已经十六岁了,也该相一门亲事了,这边给老大攒着彩礼,再继续供养老三去县学读书,实在是已经力不从心。”
说到这里,老李的嗓音突然增大了不少:“多亏了上个月,咱们磨石湖一行的满载而归,不光带回那么多鱼获,更是凭空多了四两多银钱的收益,顿时缓解了家中的燃眉之急。我们老两口也才下了决心,继续供养老三,读县学!”
老李说完,不待范一贤说话,只是叮嘱两位少年注意安全,中午记得回家,便与二人分别了。
看着父亲走远,刚才跟在父亲身边,大气都不敢喘的李老三,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面朝着同窗好友,李老三感慨道:“这事确实多亏了你,我娘是主张我就此辍学,帮家里干农活,先给大哥攒出彩礼,娶个媳妇的。”
范一贤点了点头,不知如何继续这有些沉重的话题。
突然想起了什么,拍着同伴肩膀笑道:“李老三啊李老三,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的大名,李文达!哈哈!好名字!”
李老三撇撇嘴,委屈道:“我自己都快把这大名忘了,从小到大,从家人到邻居,没一个喊我大名的!”
两人笑闹着,并肩走向村头河边,范一贤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那你家大哥和二哥的大名呢?你知道吗?”
李老三歪了歪脑袋,用力想了想:“李文。。。会?大哥名叫李文会,二哥名叫李文先。”
听着这哥仨一个比一个“文明”的大名,范一贤更深刻得感受到了,李家伯伯对于功名的渴求,和改变家庭命运的热切期望。
二人溜达到河边,因此时已经入秋,河水已有了凉意,所以并未下水嬉闹,只是找一处宽阔的水面,捡着石子打水漂,聊着天,憧憬着一个月后县学的生活。
临近正午,两位少年也都有些累了,胳膊和肩膀更是甩得酸痛,约了日后再一同玩耍,便就地分别。
范一贤并不着急回家,沿着河边小路慢慢走着,随手掐根芦苇,叼在嘴里,用牙细细咬着。
他在思考。
首先是关于去县学读书,这虽与自己修仙长生,踏破虚空的“职业规划”有些微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