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继宗顿了顿,接着道:“若是今年新粮,已到一百五十钱的高价。”
“大乾有国法,京仓四大仓共计小仓三十五仓,总可储粮五百四十三万石,且每年皆要旧粮出仓,新粮入仓。”
“这批粮食,专供昌平、宣府、蓟州、辽东四镇军士人吃马嚼,只辽东一镇,便有五路二十五卫共计人马十二万有余。”
“辽东一镇,只一月便要粮十二万石,甚至还不够。若是这二十万石粮食,当真交到我手,我送至边关,让将士们吃了,我也不至于如此恼火。”
“现他们出仓二十万石,交于我手只十七万五,还有二万五千石。哼,损耗了!”
“平日里以旧充新,我也不与他们计较,这次,当真是过分了。”
牛继宗这番一说,贾瑁却是完全明白了。
原来是这顺天府的仓管玩了数字游戏,牛继宗来此拉粮,粮食便要从仓里取出来。
为防止走水鼠患,这大小粮仓便在顺天府不同位置,如此这取粮转运,便也要人手车马,这损耗,就是这般来的。
往日里,从顺天到辽东,运粮十万石,便要出仓十六万石,其中五万石供运粮士卒吃嚼,还有一万石,便是取粮的损耗。
照常理来说,这是数据虽有些大,但是还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可是今个,他们运粮十二万石,只粮仓那边,便出了两万五千石的损耗,这可当真是把牛继宗当傻子来忽悠了,难怪牛继宗如此恼火。
想到这里,贾瑁上前一步,问道:
“将军,此事他们就是做的再巧,也不可能天衣无缝,若是查,肯定是能查出来的。”
“如何查!”
牛继宗叹了一声,指着那堆简牍道:
“东西就在这里,三天后便要运粮上路,总使找来十个师爷,只恐也算不出来。”
贾瑁略懂些统筹规划,现他脑袋清楚,只略一琢磨,便想到了一個办法。
他看着那堆简牍,半饷后开口道:
“若是将军信我,这事便由我来查。”
“你!”
牛继宗盯着贾瑁,待看了三五个呼吸,他大手一挥,开口道:“好,此事你若是查清楚,我便上表向陛下为你请功。”
牛继宗说完又道:“你可要什么人手东西,我这便给你取来。”
听着这话,贾瑁胸有成竹,他道:“也不要什么人手,只我一人便够,至于东西,还请将军给我一顺天各仓详细地图,要具体到多少里路,再要一张厚纸,要一丈见方。”
贾瑁说完,牛继宗便从身后取来一张地图。
他拿起朱笔,便在地图上点出粮仓位置,随后又写上路途。
办完这事,牛继宗将地图递给贾瑁,而后道:“一丈见方的纸我没有,且允你一张白布。”
很快,东西备齐。
贾瑁取来几张案,拼凑在一起,随后便将白布铺好。
他解开那堆简牍,每有一次调运,便在布上记录一条,在地图上绘出运粮多少,心里算出大概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