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并未只身前往清水村,而是先带上刘关楼,便是因此留了一个心眼。
他的身份太过于特殊,作为鱼妖祭品,居然没死,任谁都是不相信的。
何况,现在白灵儿生死未卜,难免不会和清水村,和清水河的妖兽有关。
因此,带上刘关楼,在明处留个眼睛,自己则藏匿于暗处,从而自己处在主动的位置上,以静观其变。
“更强的存在?”
“嗯?怎么房子都没有人。”
沈慎注意到正午的日头,可周边房屋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甚是奇怪。
“今天是礼敬日啊!”
“什么?”
“礼敬是祭拜祖先、神明的特殊日子,每七天就要做一次礼敬。”
“礼敬?不事生产,饭都吃不饱了,去做礼敬?按道理说,大炎王朝不管的吗?”
刘关楼重重地叹了口气,“清水村人都是前朝逃难来的,大炎王朝基本不管,甚至连税收都没有。”
“神权控制,自给自足……”
还未得到刘关楼回答,沈慎抬眸,沉声道:“我们到了。不过,好像前面很热闹啊?”
锣鼓喧天,扬铃打鼓,一堆人乌泱泱的,围成一个庞大的人圈,人圈之外是跟随的三三两两的看客。
沈慎和刘关楼往前凑近了些。
“嗯?鱼妖?”刘关楼近乎失语地叫喊道。
沈慎顺着刘关楼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人圈排头的位置,矗立着一个巫觋装扮的佝偻人形。
巨大的斗笠将大半块脸皮藏进阴影里,臃肿的敞口斗篷得像是个正在喷发的火山,藏在袖口里的铃铛发出刺耳而诡异的声音。
成群结伍的人群里有许多沈慎熟悉的面孔。
村东口的光棍刘老汉、西边的张寡妇、偷汉子的赵家媳妇等等。
无一例外都是清水村内底层的,无亲无故的人物。
他们神色虔诚,像是举行某种盛大的仪式。
突然,沈慎心中一紧,因为他看到了阴影之下的暗绿色的鳞片。
妖气若有若无,但散发出熟悉的感觉。
眼前的场景十分诡谲。
激烈的锣鼓声表明这是在举行某种可怖的仪式。
为首的鱼妖巫觋双腿岔开,无规则地向前大跳着前进,每次抬腿,脚底板都要拉到垂直地面的位置。
“凡尘炼狱,洪水灭世,清水河神,救苦救难……”
从黑黢黢的斗篷里,阿咿吖呀地发出沙哑的怪叫,像是某种远古祭祀的咒语。
鱼妖巫觋不断嘶吼着相同的咒语,怪异的口音,重复的内容,糅杂在一起,让人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烦躁感。
“沈慎!你看那!”刘关楼拍了拍沈慎的肩膀。
沈慎转移视线。
只见在人圈的中央,突兀地锁着个木质的囚笼,浑身剥得精光的瘦弱男子,四肢用绳索拴在囚笼的四壁。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撑圆了嘴巴。
恐惧、木讷、呆滞、死寂生生地焊在他的狰狞的脸上。
“该死啊该死!没有了神龙大人,咱们清水村所有人明年都得死啊!可怜我那今年出生,刚满足月的娃娃嘞!”
“林天德是林家老汉那家的吧?真是糊涂啊!非得将儿子送到外面学什么武学之道,连是非分明都做不到,成才不成人,糊涂啊!”
说这话的张妈痛心得似乎林天德是自家的儿子。
“真是缺德……啊!”
“咻!”
张妈猛地感觉自己的咽喉被人卡住,想要呼叫,却发不出声响,整个人登时失去了重心,被人拽着往人群之外拖去。
她想拼命地抓住些什么,结果只是徒劳。
一道森然的寒光闪过,锋利的匕首抵住了张妈皮肤松弛的脖颈。
“再喊?再喊就把你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