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缓甫一进府,便听得秦钟到来的消息,先见了一遭,这秦钟确实生得人品出众,怨不得宝玉那么喜欢,不过杨缓倒不是很瞧得起此人——
之前哪儿去了
杨缓以茶漱口,如今世道,人人都需要一些茶味,秦钟开口便是什么年少慕学的话。
杨缓记得他和贾宝玉上学时候,每日就是和宝玉玩甜蜜游戏,也没听过别的事情,于是,呵呵一笑:“你是真有心向学,还是假有心向学?”
秦钟略带遗憾道:“书海浩瀚,我是真心想学,只恨没有名师,自个儿读,就像是夜半走路,不知应该来路如何。”
他这般无非是让杨缓帮他弄到国子监去,杨缓对此心知肚明,他呷一杯茶,受往桌上一拍:“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要是有心向学,圣人也不拒好学之人,学问不可亲言,必是知道学问,才可说好学....你姐姐那边去看过了?”
“才从那儿过来。”秦钟恭敬道:“我是租毙之人,如何见得学问?”
杨缓笑道:“岂不闻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
秦钟没听懂杨缓的意思,也不敢开口,杨缓继续说了秦可卿的事儿,说他姐姐在这儿挂念他,他却此时才来,有错处。
秦钟认错倒快,这里的门槛高,若是能常来,按照他爹的话来说,也是好事。
匆匆叙罢,秦钟没得准心,心里没底,颇有些郁郁,只是不挂在脸上,谁也敲不出来。
贾元春见秦钟时,连夸秦钟的人材好,想到宝玉,对秦可卿说,要把宝玉介绍给他,秦可卿笑道:“那感情好。”
杨纶现在还没到值班的时候,知道杨缓回来了,见了自家兄长一面,兄弟两平素之间的话不多,毕竟杨缓之前不能说话,两人早已熟悉不对话的相处之道,这次,杨缓介绍起了兵备院的炮。
叮铃哐啷一段话,听这炮弹漫天横飞,很有兴趣,说什么时候去见一遭,杨缓含笑:“一定。”
“一定。”
也便是在此时,来人说门口有个老者求见,尊老爱幼是良俗,杨缓问是谁,那仆人道:“他也没说是谁,只是说有十分要紧的事儿要见大爷,还说大爷的性命就在他的身上。”
杨缓眉头一皱——谁的胆子那么大,敢说我的性命在他的身上?
杨缓倒要看看他是什么牛头,什么马面。
司马渊长得平平无奇,可能略有特色是他的眼睛,很明亮,杨缓问:“长者好大的口气,怎么说我的性命在你的身上?”
司马渊道:“最近岂不闻范阁老即将回京的消息?”
杨缓笑道:“那可真是可喜可贺了,范阁老天下人望,若是能回京,于国,于民,都是好事一件。”
“可你会死。”
杨缓还是笑:“我给范阁老写了诗,他总不至于要我的命吧?”
“有人要你的命。”
杨缓的眼睛微微眯起:“我得罪的人多了,不好意思,老人家要我提防谁,我没明白。”
“明不明白,你都应该明白,范阁老回京,对你没有好处。”
杨缓摇头:“我不明白。”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司马渊看着看似人畜无害的杨缓,此时方才明白,他的城府远远比自己想的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