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世界很大,很美好,他也感觉这个世界没有自己的立锥之地,他之所以没去死,因为心底深处还有很多渴望,只是他被自卑迷乱了视线,被痛苦夺走了感觉,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所以摇头成了乞丐的本能,不相信这个世界还会对他如此善良,不是他不想,只是他不敢想。
………
瘦骡马驼着白袍子的俊美少年,骡马累的直吐舌头。
牵骡马的是红色斗篷女人,那女人姿色平庸,年岁不大,刚好是做丫鬟的黄金年龄。
“臭烘烘的宋霆京,就知道欺负本宫!”红色斗篷女人撇撇嘴,小声吐槽。
宋霆京笑而不语,不断用力拍打胸膛。
“疼疼疼。”淮洛表情痛苦又羞涩,带着哭腔求饶道:“嘤嘤嘤……别打,我牵,我牵还不行嘛。”
“让你方才死命的用扫帚打我,”宋霆京得意洋洋的闭上眼,下山还能收个公主丫鬟,不错不错,他松开缰绳,张开双臂,有风吹过,可惜没有海,浪不起来。
“再走两刻钟,我便把这畜生给你骑。”
恰在此时,瘦骡马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它后蹄一甩,瞬时将宋霆京噔飞了出去,瘦骡马似乎在表达不满。
奈何宋霆京是个练家子,他在空中调整身位,平稳落地。
“楚淮洛,你!”宋霆京以为是她在使坏,又是狠拍自己的腚,又是猛捶自己胸口。
“不是本宫呀。”淮洛委屈大哭,哭的梨花带雨,哭的楚楚动人。
瘦骡马比宋霆京懂得怜香惜玉,它打算给这不知好歹的少年再来一蹄子。
宋霆京伸手抓住它的鬃毛,疼得骡马咧着大龅牙不服的喘粗气。
吃里扒外的东西……宋霆京看出了明堂,却不好意思再看向大哭的淮洛。
他照着骡马的屁股蛋开始抽打,打到它服软为止。
泪水淡化了脸上的麻子,淮洛不知她会越哭越好看。
糟了,不能让她继续哭下去,倘若会变回原本模样,我又该遭罪了……蹲到她身旁,递给她一条丝帕,宋霆京咧着嘴哄道:“嘿嘿,别哭了,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呵呵,一点好听的话都不说,有你这样哄人的吗……淮洛哭的更凶。
“别哭啦,你的鼻涕都冒泡嘞。”宋霆京说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
啊?!本宫竟然流鼻涕……淮洛转过身去,继续哭泣,还不忘偷偷擤鼻涕。
“你把鼻涕都抹自己手上了啊?”宋霆京很嫌弃。
本宫喜欢,叫你管!死贱民……淮洛伸手逮走丝帕。
“呕,”宋霆京也差点yue了,尖叫道:“楚淮洛,你蹭到我手上了啊。”
“死宋霆京!”淮洛搬起石头,誓要夯死这憨货!
“啊哈哈哈,来抓我啊,来啊,笨狗。”宋霆京跑的不快不慢,就是故意吊着她。
“你是狗,你全家都是狗,你祖宗十八代都是狗。”淮洛顾不得哭了,先砸死他,弄死他再好好哭吧。
什么人间富贵花,什么后晋公主,她现在只是一个与宋霆京有血海深仇的人,不杀不快!
……
青色长条石层层叠加,砌的大约有十几米高,石缝之间接口细密,估计连刀片都插不进去,向左看,再向右看,巍峨的城墙上瞭望楼有序排列着,几乎一眼看不到头。
城头硕大的石牌刻着“戎城”二字。
人群中,戴笠帽的女子从纱帘的缝隙间好奇观望。
哇,这里的城墙好威武吆……女子收回视线,继续跟着进城的人走。
守城的官兵很文明,不对老弱搜身,更不会对女子搜身。
官兵头头瞥见人群里有一女子,她身披白色大氅,头戴垂纱笠帽,身姿窈窕,气度不凡。
这名女子不是贪玩外出的权贵子女,就是游历人间的修士高手……官兵头头不是影视剧里被丑化的弱智,常年把守城门自然清楚行人的道道,他警惕的收回视线,怕被女子发现。
笠帽女子跟着人群走进外城门,再穿过瓮城。
眼前的景致让她惊呆了。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旗幡招展,红砖青瓦,楼阁飞檐。
走上人流如织的街道,红男绿女擦肩而过,朗声笑语萦绕耳畔,欢快的气氛令人动容。
这里比雾都山好玩太多啦,怪不得师兄嚷嚷着下山……卿卿进城,啥都唬人,天更蓝,草更绿,卿卿哪里都想去。
前方有一卖糖葫芦的老翁。
踮小碎步跑过去,她笑嘻嘻的问道:“阿伯,糖葫芦怎么卖的?”
“一文钱两串,”老翁笑脸相迎,问她,“姑娘,你想要几串?”
一文是多少钱?
在上个城镇买糖葫芦,那个大娘不是卖的一两银子一串吗?这座城市这么大,一文钱该不会是很多钱吧……单纯的卿卿在心里嘀咕,又问老翁,“阿伯,你卖便宜点吧。”
“那两文钱五串吧。”老翁笑了笑,薄利多销也行。
卿卿从巴掌大的小袋子里摸了一会,掏出中锭银子(10两),纤纤玉指捏住银锭的边角,稍稍一扯,那银锭的边角居然断裂开了。
老伯被吓的瑟瑟发抖,冷汗直流。
卿卿在小手里掂量掂量,装的怪有模有样,却没能试出分量来。
尴了个尬。
“这些够不够?”望着晶莹的糖葫芦,卿卿双眸发光。
完了完了,这个女子定不寻常,看她目露凶光,是不是想杀了老汉啊……老翁双腿打哆嗦,结巴道:“够……足够了,还多了些,我……我去给您换成铜钱去。”
“够买多少?”卿卿口水直流,忍不住舔舔唇边。
她咬牙切齿的模样,竟这般凶狠可怕……老翁快被吓哭了,声音弱弱的说道:“可以买……买下我这所有的,还……还……”
“嘻嘻……那都给我吧。”被糖葫芦诱惑的失去理智,卿卿夺走插糖葫芦的草把子,撒腿就跑。
“……还绰绰有余。”老翁接住上句话,看那魔鬼般女子跑开的背影,自己也屁滚尿流的逃走。
对不起啊,阿伯,你们这里的东西真滴太贵,我那几百两银子,买买糖葫芦,吃吃棉花糖就花完啦,就还剩最后一锭银子,你就原谅我吧,回头再加倍补钱给你……卿卿在人群中穿梭,心里不住道歉。
猛的一个急刹,地上呲出火花。
忘记问那老伯的住址了,以后要怎么补给他钱呢?
蓦然回首,老翁早已没影。
“算啦算啦,反正那阿伯说够了,想必他也不会亏多少,就算是可怜我了吧。”卿卿在心里说。
“喂,你这糖葫芦怎么卖的?”善男牵着信女,对卿卿问道。
“不卖不卖。”卿卿护住草把子上的宝贝,一溜烟跑没了。
初入俗世,不知艰辛,小小卿卿,很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