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50%工资变成最低生活保障，林场工人才明白，铁饭碗早就漏底了，工人们才成帮结伙走出大山，靠打零工养家糊口。

王建军没法出去打工，他爹的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为了给他爹看病，王建军拉了一屁股饥荒，快40了还打着光棍。

本来他想靠采药渡过难关，没想到还出事儿了。

还没跑到头道街，王建军就听见大喇叭在喊。

“看热闹的都闪开点儿，王瘸子这些年一直逃避劳动，倒买倒卖欺骗人民群众，这种坏分子我们必须坚决打击。”

小广场上围了一大群人。

王建军挤进去一看，货郎摊子东倒西歪，苞米豆炒瓜子撒了一地。

王宇薅着王老蔫的脖领子，正举着扩音器大声喊着。

王建军眼都红了，一把推开王宇挡在了王老蔫身前。

“你他妈放开我爹，我爹是工伤干不了重活，啥叫躲避劳动？再说卖瓜子犯啥法了？大伙都看看，这都啥年月了他们还敢批斗人？”

王建军看见王宇就恨得牙根痒痒。

这孙子是林场知青，那些年没少针对他们父子。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也都议论纷纷，说这年月谁都不容易，做点小买卖就是混口饭吃。

王宇指着王建军骂道：“你他妈少煽动群众，大伙别听他的，这小子跟爹一样，都是屡教不改的投机倒把分子，正好这次一块抓了……”

不容王建军分说，过来俩人就把他也按住了。

王宇一举手喊道：“大伙都看看啊，国家明文规定，有价证券不允许私下买卖，王瘸子欺骗小孩子，拿苞米豆炒瓜子换粮票布票，这就是跟国家对着干，大伙就说该不该抓？”

王宇手里还真拿着几张粮票和布票。

这年月粮票可值钱，都是拿粮本剩下的粮食换的，出个差没粮票连饭都吃不上。

至于布票更是按人头发，你买布买棉花没票根本不卖给你。

王宇这么一煽动，看热闹的老百姓就说啥的都有了。

有说王老蔫投机倒把该抓的，也有帮着求情的。

王宇一看围着的老百姓越来越多，对边上的几个人一挥手。

“把人和东西都给我带回市场办，这回非把王瘸子爷俩送进去不可。”

几个带袖标的市场管理员过来就要收地上的东西。

王老蔫哪能让抢东西？左拦右挡的，被王宇一把推倒手都咔出血了。

“狗操的王宇你敢打我爹？我他妈跟你拼了！”

王建军挣脱了控制，从地上捡起扁担就砸了过去。

王宇抬胳膊一挡还是慢了一步，让王建军一扁担把脑瓜子开瓢了，血一下子就淌了下来。

王宇哎哟一声捂住了脑袋。

“好你个王建军，你敢打市场管理人员？给我把他抓起来……”

那帮人也不去抢东西了，围着王建军一顿电炮飞脚。

王老蔫都给王宇跪下了，磕头作揖地哀求：“王队长你就饶了他吧，叔领你去医院，我们认打认罚还不行吗……”

王建军双手抱着脑袋，被踹得满身都是鞋印，可嘴上还在骂。

“爹你别求这孙子，看我不弄死他……”

这功夫人群外面挤进来俩民警，一看有人打架，把王建军父子和王宇他们都带到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