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回来!”
麋芳回过头来,见兄长面沉似水,连忙低下头来。
“你把他打发走?”麋竺低声斥道,“陈元龙乃当今徐州最得意之名士,多少大族豪门子弟欲求见而不得,你若对他无礼,岂不是让我麋氏自绝于徐州士林?”
他说着,看向老仆:
“请到书房来。”
老仆离开之后,麋竺正想给麋芳细说一下自己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见陈登,但见他虽是低着头,但表情里全都是不以为然之色,终究只是长长一叹,没有开口。
“哈哈哈哈哈哈!”
人未至,充满豪气的笑声就已经传了过来。
进了书房,麋竺立刻迈步上前,拱手相迎:“元龙兄,别来无恙。”
陈登同样还礼:
“在下深夜贸然来扰,实是有要紧事相商,还望子仲兄莫要怪罪。”
各自落座后,麋竺也没瞒着陈登,直接将桌上的两封书信递了过来:
“元龙兄请看。”
陈登接过,眯着眼睛扫了几眼:
“如此说来,子仲兄已经有了决定?”
“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麋竺有些惋惜,“刘豫州之仁厚,我向来敬仰。但麋氏终究不是我一人的麋氏,每一个决定,都要以家族利益为重。还望元龙兄……”
“子仲兄,我理解的。”
陈登笑着道:“不过,我此番前来,并非如之前那般,劝麋氏投向刘豫州。而是替别人送一物给你,顺便带个话。”
“带话?”麋竺不解,“替何人?”
“我那贤弟,豫州别驾陈长文之子,颍川陈孟,陈玄空。”
麋竺一愣:“可是那位作出《赠陈登》和‘人生自古谁无死’之大才?”
陈登点了点头,这才把抱了一路的那只小坛放在桌上,并做了个“请”的手势。
麋竺一头雾水,目光投向那小坛之后,简单看了两眼,便伸手拍开泥封,揭开油纸。
一股极其浓郁的酒香,随之飘散开来。
屋中三人,双眼皆是一亮。
都是家资不俗之辈,常年混迹酒场,对酒这东西自然不陌生。
但眼前这坛酒的香气,却比他们见过尝过的任何一种,都要浓郁诱人。只这么一闻,就勾起了腹中酒虫。
麋竺伸手抱起酒坛,试探性地尝了一小口。
立刻就感觉一股热流自口腔滑入食道,随之上涌的酒气,呛得他剧烈咳嗽,脸一下子就红了。
“这,这……”
麋竺愣了一下,又是猛地抱起酒坛痛饮数口。
虽然这次依旧被呛得剧烈咳嗽,但那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却已经欣喜若狂。
“元龙兄,那陈,不,那位陈君想对我说什么?”麋竺有些迫不及待。
陈登默默咽了口唾沫,心道贤弟真的不厚道,有这么好的酒竟然不让为兄先一饮为快。
但表面上,这位豪壮真侠士依旧保持着淡定自若的神色,缓缓道:
“他让你速去见他,还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如果你不去,你会后悔终生。”
“狂妄!”
麋芳直接炸了:“他陈玄空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东海麋氏如此无礼?他……”
啪!
话没说完,麋竺甩手就是一个耳光。力道之大,竟直接将麋芳抽倒在地。
“竖子,闭嘴!”麋竺怒声咆哮。
麋芳倒在地上,耳畔嗡嗡作响,整个人都给打懵了。
他父母早逝,基本就是被兄长带大的。从小到大,兄长一直都对他疼爱有加,哪怕犯了错,兄长也会出面帮他弥补,私下里最多也就是斥责几句。
从没打过他,而且还像现在这样,下这么重的手。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鼻子里出涌出的血已经流进了嘴里。那股子呛人的腥气,令他通体发寒,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
麋竺却是顾不得看他,抱着酒坛望向陈登:
“元龙兄,陈君现在何处?可否为我引见?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吩咐人备车,咱们立刻出发?”
陈登握剑的手微微一颤。
竟然真行?
连麋芳都听出来陈孟让他带的那句话里,有着极其明显的威胁意味。
被自己劝了大半年都没答应投向刘备的麋竺,居然就真的打算去拜访陈孟?
就因为一坛酒?
当然,陈登不可能自曝其短问原因,那不符合他多智名士的风范。
“当然可以。”他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高深模样,“子仲兄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