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整一个月的对峙之后,金军终于开始攻城了。
打前站的是炮车的怒吼,随着被金军强征来的民夫们的拉扯,炮车巨大的转轴和抛杆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随着一声声呼啸,数十颗上百斤重的石头飞向南京城墙。除了石弹,一个个油罐也被抛向城楼、箭塔等易燃的建筑,随后被火球点燃。
南京城墙后的宋军炮车也予以还击,由于这些抛石机使用了较轻的弹丸,所以射程也更远,足以够到金军的炮车。同时在短暂的停战期间,宋军也努力修复被破坏的部分。
狂风暴雨般的炮战一直持续了十天,南京城墙的外墙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垮塌。不少女儿墙被石弹砸塌。城楼和箭塔也被烧成了黑炭。
十天之后,楼车、云梯、鹅车被金军士兵们推动着缓缓接近南京城墙。楼车形似有轮子的木质的塔楼,里面有楼梯可供士兵登上楼车顶端,前面是一块翻板能够搭在城墙上,士兵们就能从此直接走上城墙。
云梯形似木质楼梯,下面也有轮子可以推动。它并不是爬梯的样子,而是更像45度角的楼梯。士兵可以像爬楼梯一样快速冲向城墙上。
这些楼车和云梯都有木板为士兵做掩护,弓弩在它们展开前起不到任何作用。
于是宋军立刻用抛石机投射石块试图破坏这些攻城器具。至于宝贵的火药和火油,出于长期作战的考虑则不能这么草率的使用。
一些楼车被破坏,然而大部分楼车依旧推到了羊马墙下。本来羊马墙到城墙之间的空地是应该安排人近战的。然而由于此时宋军中新兵太多,能和金军肉搏的老兵都十分珍贵。宋军不得不先放弃这片空地,只作为第二道壕沟缓冲攻势而已。
金军在盾牌的保护下把羊马墙挖出一个个口子,将攻城器具推了进去。
城墙上,王渊早已命令厢军在楼车的登陆点正面严阵以待,两侧则是民兵们手持弩机等待着。楼车和云梯的带着倒勾的翻板被放下,凶神恶煞的金军士兵终于出现在宋军面前。
然而就在楼车内的金军准备冲出楼车时,每个楼车前都有两颗陶罐带着一点火星被抛进了楼车。须臾之后,“轰”的一声炸响,无数巨大的爆炸从楼车内部炸开。
在那密闭空间内,火雷的威力最大限度体现出来。火雷轰鸣,伴随着的是浓烈的烟雾和闪光,以及金军士兵血肉横飞的肢体、凄厉的惨叫声。
“放箭!”随着宋军将领们一声令下,无数弩箭将在楼车上仓皇失措的剩余金军也带离了人世间。
而后没等后续金军补充上来,宋军立刻拿着火油倒在楼车上,随后点燃。攻城的最强利器纷纷化成一座座巨大的火炬。
于是最激烈的战斗反而来到了结构更简单、防护更差却更难被摧毁的云梯这边。
两侧的民兵不断的用手中的弩机射击云梯上的金军士兵。然而七米多的城墙,不过两层楼高,依旧有不少金军士兵冲上城墙。而后续跟上来的金军弓箭手也开始向城墙上射箭,来压制宋军弓弩手。
金军的箭矢裹挟着致命的呼啸声犹如雨点般射上城头。城墙上的宋军瞬间死伤一片,这些没有经历过战阵的民兵立刻陷入恐慌之中。
这时,率领这些民兵的基层军官的作用开始凸显,只见他们高呼道:“不要慌!要想活下去,就给我上弩箭射回去!”
“官家就在我们身后!我们没有退路!挺起腰!给我射回去!”
“怕什么!让金狗看看谁怕谁!让金狗看看我大宋男儿的血性!”这些民兵在基层军官们的激励下,纷纷开始小心翼翼的还击。与此同时,赵构之前命人在小火雷上拴上绳子的投射雷也开始显现威力。
利用高速旋转的离心力,这些火雷可以扔的更远——比如金军弓弩手的人群中。很快,一阵阵轰鸣声响起,四散的石子和瓦片杀伤了大量金军士兵。金军的箭雨稍稍被压制,民兵们这才有能力与之对射。
与此同时,与金军近身肉搏的宋朝厢军也陷入苦战。这些完全没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新兵,哪里是犹如虎狼一般的金军精锐的对手。
然而他们今天的任务仅仅是拖延时间。很快,一声犹如响雷一般的吼声响起:“新兵滚开!王总管来也!”
来人正是“夜叉”王德。他率领所部五千余人被留在了南京。这个粗犷高大犹如夜叉魔王一般的猛将,提着大刀率领着他同样如狼似虎一般的军士们就冲进了金军从中。所过之处血光飞溅,一片一片的金军被砍翻在地。与此同时杨沂中也率领所部到处扑杀登上城墙的金军。
这就是王渊的安排——民兵负责心理压力较小的远程火力输出,厢军负责初期交战迟滞金军速度,而精锐的老兵们则在杨沂中和王德的带领下负责血腥的近战。
看着鲜血横飞的城墙,在城墙后方瓮城城楼上的赵构,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走到战鼓前。陪伴在身边的吴芍芬,双手为他捧上了鼓槌。
赵构与他相识而笑,下一刻,隆隆的战鼓声响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