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金兀术见宋军士气高昂,心里也开始忐忑起来。他知道此战已无法和过去攻打的绝大多数宋朝城池一样轻易得手,即使自己后勤无忧也必须做出当年太原之战的心理准备。
然而现实是他如今孤军深入。他其实就是在赌,赌赵构和他的父亲和大哥一样,和他之前以及历史上的表现一样怯懦——跑,发了疯似的跑。
这放在大部分时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金国自起兵以来辽国和宋国已经上演了无数次这种戏码。无论自己掌握多大优势,他们怯懦的统治者都毫无疑虑的选择了逃跑。
于是女真人以白山黑水之间区区数万之兵,几年之内就灭掉了当时世界上最强的辽国和最富的宋国。快的甚至女真人都未来的及像辽、清、元一样从原始社会彻底过渡到封建社会。
于是金兀术想当然的认为只要自己过了江,那赵构脆弱的心理防线必然迅速崩溃,正像真正的历史上那样。只要这样,那金兀术依旧可以率领麾下的铁骑纵横江南。
然而此时在他面前的却是坚固的建康城和斗志昂扬的宋朝守军。因为他不知道城内的赵构虽然还是那个赵构,却也不是那个赵构了。与历史上的赵构在登基后的贪图享乐、贪生怕死,徒有雄主之才而无雄主之心不同。此时的赵构已经活了第三辈子。此时的他已经足够沉稳、能够看清形势,更重要的是由于追求的东西变了,他的心态也变了——他敢赌了!他有了成就不一样人生的决心!
历代开国之君哪个没有赌的?刘邦不去鸿门行么?刘秀不去河北行么?唐太宗不去虎牢关行么?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但是,金兀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必须为他的轻敌付出代价!
阿里的水军无法与张公裕、邵青的巨大海船相抗衡,长江的水权又回到了宋军手里。即使他金兀术摧毁了能力所及的所有宋军补给码头,然而有一座城却死活拿不下来。那就是此时江南宋军最能打的虎将韩世忠镇守的镇江!
在镇江城墙的保护之下,无数战船得以在这里补给。而金兀术又无法把所有力量都放在攻击镇江上。
没办法,金兀术只能继续赌下去,只要攻破建业,那一切都还在他掌握之中。
于是金兀术从周围小城和粮仓搜集了大量粮草,足可供这三万大军半年所用。而金军铁骑野战无敌,金兀术也不怕甚至盼着宋军来援。
再加上金军虽然精锐,人数却不多,金兀术不想用人命去填城。所以金兀术打定主意稳扎稳打。
南京城西一里左右就是著名的石头城,此城为东吴孙权在清凉山上修筑的军事要塞。此时石头城因长江河道西移对南朝而言已经失去了要塞的价值,于唐代废弃。但是此处居高临下,可遥望建康城内情形,于是金兀术将帅帐设于此地。
安营扎寨之后,金军为断绝建康城的水上通道,首先强征周围郡县的民夫将夹江填塞,而后攻占白鹭洲。自此建康城彻底被包围。随后金军开始强迫民夫填塞护城河,并打造攻城器具。
金军在围攻辽国都城和太原之战等攻城战中逐渐积累起了丰富的攻城经验。史书记载,金军野战善用骑、攻城善用炮,当然这里的炮是抛石机。
金军抛石机分五档:单梢炮炮石重2斤,旋风炮炮石重3斤,双梢炮炮石重25斤,五梢炮炮石重七八十斤,七梢炮炮石可重达100斤。
南京城墙坚固,金兀术于是大量制造七梢炮。同时冲车、云梯、楼车、壕桥等攻城器械也同步制造。南京周围的民房、树木几乎被金军取用一空,缺乏工具材料就去周围防备薄弱的郡县掠夺。
宋军这边见金军暂时无意攻城,自然也要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训练民兵、加固城防。
宋军沿着城墙后每百步埋地一个大水缸,用于听敌军挖地道的声音。城墙内侧容易燃烧的物品全部拆除,防止金军纵火。同时修缮、打造炮车以用来和金军对轰。
宋朝已经开始使用火药,但是配比不科学硫磺和木炭太多,大多只能用做燃烧弹和毒气弹。平时为了便于保存都是把原料分开保存,战时再掺在一起。
于是赵构亲自下场,把硝、硫磺、木炭按照:15份硝石,3份木炭和2份硫磺(7硝2碳1分硫)这十八世纪才摸索出来的黄金配比调配。
将火药放入瓦罐中,在瓦罐里掺上碎石子和破瓦片,用瓶塞、麻绳将罐子口死死封住,再插上用纸包火药撵成的长长引线,一个威力巨大的火雷就制作好了。
民兵按照:会武艺的如护院、镖师,身体健壮的如屠夫、挑夫,身体一般的青壮年,以及会独特技能的如郎中、铁匠等分类编队。
会武艺的配发盔甲、兵刃协助近战。身体健壮的则配发弩机,弩机与弓箭不同很容易培训。身体一般的则去负责后勤搬运、打造器具等粗活。
此外妇女也纷纷出来做饭、修补战甲、搬运物资。
南京城内忙做一团,赵构把皇宫的广场也空出来用作训练的场地。赵构自己更是在城内不停穿梭鼓舞士气,所到之处军民无不感激涕零。
这日赵构来到厢军军营中巡视,正赶上开饭,于是赵构索性留下来陪着军士们一同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