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还懂拜师礼,有心了。”
看着墨梓安又返回了地窖,归海铄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爱之色——他没觉得一个孩子能送自己啥,但是这份心让他很欣赏。
哪怕是一块糖果,也是珍贵的。
他见墨梓安执意要他们下去看看,和枫叶对视了一眼,于是便不再矫情,一抬腿迈步进入了地窖。
进入地窖后,最先吸引归海铄目光的自然就是两侧的材料架和中央的奇特仪器台——此时他已经意识到,眼前男孩口中“被掳走的父母”恐怕没那么简单。
归海铄的眼神中浮现了一抹思考的神情,然而下一秒,他直接呆住了。
“这里……怎么会有这个?!”
他的视线死死定格在了地窖尽头桌子上那瓶银白色的药剂上。
他认识那个药剂——
这个药剂叫作【造化银河】,意为夺天地造化,而纳于方寸银河之中,他还有一个小名叫作【归元】。
功效也很简单,彻底改善体质,改善到百病不侵、百毒不惧,回归到如初生的健康婴儿般。
不夸张的说,除非是断胳膊短腿,而且原本的零件找不着了,否则的话,就连耳聋眼瞎都不是问题。
那是他曾经在梦里设想过的东西——曾经有过高人告诉过他,哪几样东西或许可以治疗枫叶的身体,其中就包括了【造化银河】。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瞬间袭击了归海铄的感官,这种窒息感并不来自于恐惧和紧张,而是一瞬间极致的喜悦和激动。
这一刻,归海铄听不到任何声音,感受不到任何事物,觉者强大的感观能力在这一刻消弭于无形——
他的耳中只有沉重且急促的心跳声,眼中只有那瓶银白色的药剂。
在他身后的枫叶也早已像是一尊雕塑般静静呆立,两行清泪不自觉地从她的脸上滑过。
“师父……师父!”
墨梓安稚嫩的童声让归海铄稍稍回神,他看着墨梓安走到了桌子前,指着桌子上的药剂道:“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我也不知道能干个啥子用,但是我看着蛮神乎的。
您跟师娘救我有恩,还答应传我修行,这个是我当作报答您的。”
墨梓安说着,缓缓抱起了瓶子,向着归海铄走来,归海铄的视线死死地锁在药剂上,每离自己近一步,归海铄的呼吸就粗重一分。
最终,当药剂落在归海铄手上的时候,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伸手接的。
一股沉甸甸的重量压在归海铄的掌心,让他下意识地双手捧着。
过往的阅历、教养和磨砺的心性在这一刻被那股重量死死压制,他说不出一句推辞的话,也无法把手里的药剂再往外推哪怕一寸。
但是紧接着,他感觉手里的药剂越来越重,重到他的手微微发抖,重到他挪不动一丝脚步。
他的耳边仿佛有东西在低语,告诉他赶快收下药剂,但他心里又有某种坚定的东西,把他的脚步和手死死地钉在原地。
墨梓安从桌子那头走过来,到把药剂递给他的整个过程超不过两分钟,但归海铄却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想起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所有经历,就像电影倒带一样,一直到32年前的那一天,他之身离开了那个他发誓再也不会回去的深宅大院,身上只有银元五枚,长刀一柄,猎枪一支。
以及留下的那句誓言——
他归海铄决不做那违心之人、欺心之人、殁心之人、黑心之人!
曾经的誓言就仿佛响彻在他的耳边,这一刻,归海铄猛然惊醒——自己这是怎么了?
渐渐回过神来的归海铄,视线转向了身前的墨梓安。
此时,他眼前的男孩依旧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脸上还挂着一丝童真和懵懂,但归海铄却突然产生了一丝错觉——
明明两人近在咫尺,但中间仅隔的一丝黑暗却犹如一道鸿沟,把二者分隔得泾渭分明!
归海铄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孩子,你知道……这个药剂是什么吗?”
归海铄的声音仍有些颤抖,他没给墨梓安回答的机会,而是一股脑地讲出了他知道的有关【造化银河】的所有内容。
墨梓安听着,嘴角渐渐浮起了一丝隐蔽的弧度。
此时的他还注意到了归海铄身后的枫叶——
自己的这位师娘早已泪流满面,但诡异的是,即便如此,她的脸上仍旧没有哪怕一丝表情。
这一刻,墨梓安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师娘并非感情淡漠、也并非真的是少言寡语之人,恐怕是遭遇了什么常人难以想象的经历。
他也终于有些明白,他们夫妻二人为什么在看见【造化银河】时,如此失态——这玩意儿还能治不孕不育是他未曾设想的道路。
归海铄此时蹲了下来,直视着墨梓安的眼睛道:“梓安呐,我和你师娘膝下无子,这些年……其实也已经放弃了,但是这个东西肯定能改变这一情况,所以为师说不出一句推辞的话。
这个拜师礼,为师收下了。
谢谢你,你让为师明白了,人还是要多行善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