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这次察觉那个雁翎军柱国居然是一个年纪看着不过二十的少年,纷纷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之中很多人在官场摸打滚爬一辈子也不过是个下卿,可那少年仅仅一个雁门之战便升为下卿,这让他们如何能忍。
可是赵王丹淡漠的眼神一一扫过他们的时候,尽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多说一句话。
众臣齐齐看了一眼守相廉颇,见他如一尊石像一样,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他们心里便跟吃了苍蝇一样,守相都没发话,谁又敢发话,于是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丝毫不关他们什么事一般。
“既然众卿无意见,那便如此决定,”赵王丹满意地笑了笑,既然众臣并不知道夏无言的真实身份,他也不打算将夏无言的女子身份暴露出来,接着又对身旁的宦者令叮嘱道:“赏金十万,绸缎五千,白壁百双,青壁百双,下朝后赏赐一并送入将军府。”
赵王丹赏赐之丰厚,往很多大臣膛目结舌,他们心中暗暗惊叹,这年轻小将有何过人之处,能让大王如此看重。
夏无言也是愣了很久,虽说不知道这下卿是做什么的,可通过众大臣的表情能隐约猜到一二。
“另一件事,”赵王丹看着众臣好奇的眼神,顿了顿,继续说道:“大将军劳苦功高,今日便在云琰殿宴请众卿,以迎接大将军凯旋而归。”
众臣一听,再一次震惊起来,心中皆都暗想:这李牧真是深得恩宠啊!他们又悄悄撇了一眼廉颇,他近些年也取得了很多功绩,甚至夺得了燕国几个城池,却没有如此礼遇,而一向善妒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让他们心中齐呼不可思议,莫非这信平君转了性?
转了性才有鬼,廉颇在心中早已暗暗骂了李牧好几声:好你个李小子,过几年是不是老夫也得给你让道了?不过看在你在雁门表现不错的份上这次便放过你。
晚宴之上,众臣分案而食,不得不说王宫之中的酒菜着实不错,让他们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很多大臣不时像李牧与夏无言遥遥敬酒,李牧酒量自是不用说,来者不拒。夏无言因为这个时代酒水不烈的缘故,也能喝很多而不醉,她局促地一一回酒,脸颊泛着一抹浅红,倒更显几分娇俏可爱。
一个华服年轻人轻声走到她的案桌前,笑着说道:“素闻将军英名,今日一见果然英姿飒爽,偃特敬将军一杯。”
夏无言闻言看了那人一眼,只见他生的唇红齿白,梳着精致的发髻,披着一身华丽的长袍,一看便是公子,只是他那一双眼睛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阴寒。
“谢公子!”夏无言客气地笑了一声,一下饮尽樽中酒,轻抹了一下嘴角。
这一幕便让那公子看呆了,虽然他早通过密令得知眼前之人乃是女子,可当他见到夏无言的第一眼依然觉得惊艳,那胜比世上女子的面容,行云流水的举动,丝毫不扭捏做作,一下子走进了他的内心,可又看到她那清澈见底的眼眸,心中暗暗苦笑一声,这样的她自己也只能远远看着便好,只为那世间最后一点美。
那公子也大笑着一口饮尽樽中酒,带着一些豪迈。
“太子殿下,当真海量,臣下郭开再为太子添酒。”公子偃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谄媚一声。
只见郭开拧开酒壶,轻轻将酒倒入公子偃樽中,却突然跪下,脑袋凑到公子偃脚边,用衣袖将公子偃脚上沾着的酒滴拂拭干净,完了又用嘴舔了舔。
夏无言看得恶心反胃,又不好当面发作,只得借酒醉告退一声,刚出殿门便听到廉颇犹如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如此阿谀奉承之辈,怎可待在太子身边?”
她在心里默默为廉颇叫了一声好。
众臣的嘲笑声也开始压过交谈声,郭开瞬间面红耳赤,阴冷地在众臣脸上扫过。
“守相此言言重了,郭开自幼与偃关系亲密,不忍心见偃失了仪态罢了。”公子偃轻笑着回了一句。
见公子偃完全不把自己的话当作一回事,廉颇冷哼一声,手中的酒樽狠狠放在案牍上,侧过脸去,也不再看公子偃。
公子偃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对廉颇稽首一下,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手中的酒樽被他紧紧捏着,恨不得将它摔碎,可他最终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心中忿忿说道:等本公子做了大王,一个一个收拾你们这群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之人。
与此同时,郭开偷偷将那些嘲笑他的人记在了心里,又瞪了一眼廉颇,心中咬牙切齿道:你们都得死!
迎着冷风,夏无言站在高台上,望着那下方的万家灯火,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晚宴除了这一小插曲,气氛倒算热烈,推杯换盏之后,众臣纷纷意识到李牧将是下一个龙台重臣,一时都起了结交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