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朝二百多年的漫长历史当中,商辂的名字也许并不像严嵩、张居正那样有名气,后世之人对他的名字和事迹也无法做到耳熟能详,但是在这个时代,他是众多举子心目中当之无愧的明星。
正统十年,从浙江淳安那个爱发大水的地方,商辂一路过关斩将,从乡试到会试再到殿试,他一个人,连中三元!
三次大考的第一名,全都被他一个人斩获!
煌煌大明朝二百多年的科举历史当中,商洛是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猛人!
自从正统十年,商辂横空出世之后,这些年来,每逢春秋两试,经常有举子随身携带商辂的画像上京赶考,就为了沾一沾学霸的仙气。
甚至还有学子长期供奉商辂的塑像,晨昏叩拜,不求连中三元了,只要能夺得一元,已经可以让他们光耀门楣了。
连中三元,商辂一战成名,瞬间就成为了翰林院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在成为了翰林院修撰之后,他又受到了朱祁镇的赏识,被亲自点为展书官。
只是这样的战绩就足够商辂在大明朝横着走了,可他的幸运还远不止于此,他身材高大,仪表宏伟,简而言之就是,帅的没边。
朱祁镇这个人,对身边随从官员的容貌非常挑剔,唯爱那种身量高大,五官端正的大帅哥。
从朱祁镇亲自点了商辂的状元,又把他特聘为自己的展书官就可以看出,商辂拥有一副堂堂的仪表。
不只是学霸,人还特别帅,一路升迁,没有受到一点阻碍,于是年纪轻轻的商辂现在不免也出现了一些不良情绪。
简而言之就是……
他飘了。
商辂快步追上了陈循:“上相,今天这件事,很不对劲。”商辂说完后,就定定的看着陈循,他相信,陈循和他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依你看呢?”
在这种事情上,陈循是不可能先发表意见的。
“上相,以汪千户的能力,怎么可能说得出刚才的那一番见解?”
“汪家世代承袭武职,并无家学渊源,那些雄辩,那些历史上的典故,他是如何信手拈来的?”
陈循眉头一跳,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两人的视线,一齐转了个向。
前面不远处,一个敦实的中年人,正阔步走下丹壁。
两人对了个眼神:走!
找他去问问!
走下丹壁之前,赵荣和汪贵还是一路的,看到兴安把汪贵拦下,赵荣立刻自觉的避让到了一边。
他这一退,正好让身后的商辂抓了个正着。
“赵鸿庐,我们聊聊。”赵荣看到的,是商辂极为友善的大脸。
看到他们两个拦住了赵荣,高谷哼了一声:“背后议论人,算什么英雄!”便扬长而去。
陈循和商辂两边夹击,老实人赵荣,自然是没有招架的余地,被他们拉到了大殿一角。
“赵鸿庐,这一路上,你一直和汪千户同行,他可有什么不轨之举?”
“不轨之举?”
“二位上相,这是什么意思?”商辂本以为,赵荣和他们一样,都是文臣出身,应该天然的站在阁臣的一边,将那无能无耻勋贵的恶形恶状一次性揭发。
却没想到,赵荣一开口,就很不客气。
“赵鸿庐不必多虑,老夫只是想问问,上皇的御笔,是一直都放在你的身上吗?”
“汪千户就没有偷看过?”
陈循连忙上来找补,事实证明,他的说话水平也不怎么样。
敦厚的大脸顿时阴沉了下来,赵荣怒道:“汪千户少年英雄,绝对不会做那等蝇营狗苟之事!老夫绝对不允许你们如此污蔑他!”
这些阁臣,尤其是商辂之流,何曾见过边关的烽火?他们只会坐在那黑漆漆的小屋子里,无端臆测。
他们怎能知道,从大同到京师,这一路上,赵荣和汪贵早就已经结成了莫逆之交,友情堪比黄金!
“二位上相,当日我们从大同府归京,半路还曾经遭遇了野狼,多亏汪千户舍命相救,用随身携带的突火枪赶走了狼群,要不然,今天二位就见不到下官了!”
“这一路上,汪千户谨守本分,从来也没有接近过这个锦盒,还曾经几次提醒我,一定要把锦盒放好,要注意安全。”
“汪千户是下官挚友,还请二位上相不要无端猜疑,也不要在人前人后议论他的短长!”甩下了这一番话,赵荣就扬长而去。
留下了满头雾水的陈循和商辂,面面相觑。
变天了!
大明的文臣,居然开始和勋贵走到一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