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的人听着,我乃是大将军、太尉、邺侯领冀州牧袁公帐下黎阳县尉田钧之别部司马,陈团是也。”
“今奉大将军号令,来拔延津,识相的快快打开城门,否则杀将进去,鸡犬不留。”
陈团在一箭之地外,对着城楼上扯开嗓子大喊。
田钧见状,不由笑出声来。
他心明如镜,陈团口气虽大,只不过这骂城之话,唬得住别人,却吓不到夏侯惇和于禁。
夏侯惇在城头听见,果然冷笑一声。他指着城下队列并不完整的队列,示意给于禁:“雷声大雨点小,田钧不敢攻城。我自不理会,就在城中诱他。等奉孝回军后,他想飞都飞不走。”
于禁也以为夏侯惇所言在理,且他早就发现,田钧部众虽多,担有一大半乃是降卒,田钧便吃了铁胆,也不可能攻破延津。
“我不与无名之人斗嘴!”夏侯惇咤退陈团,指着大纛下跨坐马上的田钧,勾了勾手,大呼道,“阁下就是田钧,可来阵前说话。”
田钧见说话之人,乃是一左目有疮之魁伟大将,立在城头威风凛凛,便是于禁也低他一头,当即猜到,此必夏侯惇是也。
这厮果然在延津!
田钧来了兴致,便不顾陈团、沮宗的劝诫,骑马来到城下,在一箭之地外数十步处拽紧辔头。
夏侯惇见田钧上前,不禁将其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见他年齿不高,容貌尚显青涩,上下装扮虽仅仅有条,却是儒将装扮。与近日士卒间口口相传的食人鬼模样,似乎相去甚远。
他回头抓着于禁瞧了瞧,怎么都想不明白,像于禁这样久经沙场的大将,为何会屡屡败在眼前这个年轻人手上。
“田县尉之盛名,近日在这大河两岸,可谓远播。某虽久在河内,但也有所耳闻。早就想亲眼见识见识,你到底有何不同?”
“今日一见,真是让我大失所望。我原以为你能比熊罴彪虎,是力敌千钧的猛将。不曾想,竟是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文弱书生。你来阵前赚命,让我真以为河北无人矣。”
夏侯惇自以为口头得了便宜,便与于禁对望一眼,两人都放声大笑起来。
田钧不气不恼,脸上也挂起笑意,望着夏侯惇,回怼起来。
“钧只是区区河北无名之人,怎能比夏侯将军之雄壮?”
夏侯惇面色一喜,想不到自己的风采,田钧竟也听闻过。他伸长脖颈,准备静听田钧恭维,开始享受起来。
“我曾听闻,将军年十四,就已是杀人犯,被收监死狱。守濮阳时,又被刺客生擒,险些被剁成肉脯。攻吕布时,军中无以为乐,将军便自剜左目下酒。”
“条条件件,使钧惊为天人。窃以为,只以我前后数败曹军之功绩,与夏侯将军之形状相比,真可谓遥不可及。曹司空能有将军这样的福将,还能坐稳中原,不愧是大将军的对手。”
年十四时,有人辱夏侯惇尊师,他愤而杀之,因此名扬天下。这本是美事,硬生生被田钧掐头去尾,泼了脏水。
至于被刺客拿住一事,更是冤枉。原本是他见降将有些武勇,起了招纳之心。没想到对方是诈降,仗着人多势众,反而将他绑了。夏侯惇也想问一句,他冤不冤?
至于左目一事,更是他一生之痛。夏侯惇在军中反复强调过多次,不允许任何人私下议论他被流矢射中一事。今日田钧说是取来下酒,更是凭空捏造,比拨矢啖睛离谱百倍。
“啊~”夏侯惇再也忍不了,自他成名以来,天下还没有人敢这般跟他说话。当即爆喝一声,大骂道,“小儿气煞我也,将兵器取来!你既然不知死活,我便拿你下酒。”
他转身欲下楼,还特意指着田钧喝骂道:“有卵子的便在阵前等着,老子这便下城。”
“夏侯惇,我在左边,你指右边作甚?”田钧故意嘲笑他,“哦,你看看,我怎么就忘了,夏侯将军他只能看见右边!”
说罢,城下的袁兵都捧腹大笑起来。
“匹夫,老子誓杀汝!”夏侯惇发出雷霆之怒。
于禁在身后瞧见,不由腹诽起来:明明是你先要嘲笑他,如今与他斗嘴斗输了,却又耍脾气。只怕这出城之后,又中田钧计策,将延津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