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庙送田钧来到终监门口。
“邺城虽大,却不是我立足之地。”
李庙将腰间吊着的锦囊摘下来,从中摸出一个青铜印绶,托在眼前,笑道:“此印虽小,却将我束缚在此。今日将其摘去,换一个天高海阔的自由之身。”
田钧瞧在眼里,这印绶正是邺城的狱令官印。心中顿时明白,李庙这是对去黎阳一事不够坚决。他虽然嘴上说得轻巧,实则内心尚存疑虑。
遂宽慰道:“狱令虽是好官,却是庸人之任。算成今日与我相谋,早晚会扬祖宗之名望。”
李庙脸上泛起笑容。
是啊,赵国李氏,怎么能在这乱世之中寂寂无名?他李庙,又怎么能怀抱家学《广武君略》,老死于泉林之间?
“得公子此言,我再无忧虑。”
李庙拱手作了一礼,说道:“庙今日就会挂印弃官,却不知与公子在何处接头?”
接下来的两日,对于田钧的黎阳一行至关重要。李庙很清楚,如果不提前谋划清楚,只怕到黎阳之后会诸事如麻,一筹莫展。
因为田钧接下来还要到州府交差,李庙必须先谋划起来。
“算成可去分界楼,将此物交给掌柜田忠看后,他自然一切清楚。”
田钧从袖袍里,取出装着玉蝉的锦囊,交到李庙手中,吩咐道:“你告诉田忠,让陈团将温园的部曲,尽数调到城东的田氏坞堡。”
李庙闻言,心中泛起波澜,久久不能平复:
分界楼,是邺城首屈一指的酒肆,何时与田钧扯上了关系?
从掌柜姓田名忠来看,这分界楼多半是田氏的产业。
如今世道,世家大族纷纷建立坞堡庄园,用来藏匿人口部曲,早已不足为奇。可是从田钧的话听来,似乎他手上,存在着两支不同的部曲。
李庙当即确认道:“不知田氏坞堡是......”
“田氏坞堡,是钜鹿田氏在邺城的产业。坞堡中有一彪解厄营,是我大哥田鸣组建的部曲。你手上的玉蝉,正是这支部曲的急就章。”
“如今解厄营的部曲精壮,早已充作守院、护卫、佃户,散布在坞堡四周。你持此玉蝉,务必将他们聚拢起来。”
“至于温园,则是我名下的坞堡。其中豢养部曲五百人,个个都是以一当五的悍卒。”
“这五百人中,有死士八十人,是先登营余部,与袁绍有不共戴天之仇。曲长陈团,已经为我所用。”
李庙听完,对田钧再次高看一眼:
想不到田钧在禁足之时,已经开始谋划布局。怪不得他敢领那危险万分的黎阳县尉一职,怪不得他敢以小小的贼曹拉自己入伙,原来是手里捏有底牌。
如果所言不虚,如今田钧手中已经有两部兵马。两部兵马虽然算不上多,却能解燃眉之愁。
李庙自信,只要有兵卒在手,他就能在袁曹决战前,将黎阳变成牢不可摧的坚城。
“唯。”
李庙攥紧玉蝉,拱手道:“庙知矣。申时之前,一定将解厄营聚拢完毕。”
田钧到州府回复后,大约会在申时抵达城东。李庙有足够的信心,在申时前将解厄营精壮集齐。
田钧点点头,作礼就走,步出数十步外,又特意嘱咐道:“分界楼里,我还有数位好友,算成可以一并招去。”
数位好友?
李庙应声记住:这个公子,越来越有趣了。
离开终监之后,田钧雇了一辆记里鼓车,朝州牧府咿呀行去。
将玉蝉交给李庙,是田钧的有意为之。这既代表着信任,也是一种考教。
如果李庙真有手段,等田钧抵达城东时,看到的应该是一支整齐的解厄营。
解厄营作为田鸣的部曲,已在坞堡里消沉了多年。田钧生怕这支兵马的意志已经消沉,没了上阵杀人的胆气。这才让李庙将温园的部曲调去,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今后解厄军的打造,会成为田钧的重中之重,编制也会扩建补充。其主将人选,田钧心中早就有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那就是赵云。
可惜如今赵云志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