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外面劈柴?”
苏清瑜正在洗脸,听到哥哥的问话,便脆生生回道:“是二叔,我劝了的,他却说力气大了好多,很是坐不住呢,连水都帮咱们挑好了。”
见哥哥起床穿衣,她端起脸盆说:“哥,我去给你换盆水。”
“不用。”
苏清举穿好衣服走过去,就着妹妹用剩的水泼湿了脸。
“那我帮你。”苏清瑜浸湿了巾帕,动作轻柔地给苏清举擦脸。少女的体香和巾帕的幽香都十分好闻,苏清举坏笑着深吸了一口,少女微羞,俏脸浮上一抹红晕,宛如不尽温柔的晚霞,美得不可方物。
苏清举心里微动:“还记得咱们小时候踢毽子吗?”
“毽子失控,哥哥一脚把人家踢到泥坑里,”苏清瑜皱了皱鼻子,“我可是很记仇的。”
苏清举坏笑道:“当时你满脸泥水,像个大花猫似的,我心想:‘哎呀坏了,别是把我夫人如花似玉的脸给划花了。’”
苏清瑜羞得拿小拳头捶他,他接着道,“我正想安慰你呢,谁知你大哭着跑去向阿娘告状,阿娘气得把我好一顿打。”
苏清瑜想到后来的事情,忍俊不禁道:“阿爹心疼你,跑出来劝,结果你俩都没逃过阿娘的制裁。”
谈及童趣,兄妹两个相视一笑。
苏清举凝视着妹妹的脸庞:“就在方才,我想起了一首诗,想不想听?”
“想。”苏清瑜连连点螓,充满了期待。
苏清举轻声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绝句构思精巧,信手拈来,浑然天成毫无造作之痕,当是大家之作。”苏清瑜自小受到苏长明的熏陶,对诗词文学颇为敏锐,乍一听诗仙大作,很是吃惊,“读来如觉春风满纸,美人玉色呼之欲出,却不知写的是谁?”
苏清举不禁挠头,诗中对比用典,都是为了衬托那位古典美人,如果硬要形容少女,以其高超的鉴赏水平,轻而易举就能识破,只好囫囵道:
“我在一古书上所见,也许写的是某位艳冠群芳的仙子。”
苏清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哥哥,苏清举故意逗她道:“你莫不是以为我写给别人的,吃这飞来横醋?”
苏清瑜忍着笑说:“诗中写花受春风露华润泽,更显绝艳;可当今诗坛约定俗成,春风露华润泽花卉,通常用来比喻君王宠幸妃子。”
苏清举一怔,见少女朝自己做了个可爱的鬼脸然后跑掉,不禁苦笑:“吃了没文化的亏。”
……
用过早饭,叔侄两个一起进城,路上苏长盛终于忍不住问道:“清举,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好像是被那妖怪喷了一口毒,还以为死定了呢!”
苏清举笑道:“是,昨夜情境万分危险,好在有个游侠出现,救了咱们的性命,还替二叔解了毒。”
“原来是这样。”苏长盛恍然。
到了城里,苏清举叮嘱道:“二叔,你回去后若是有官府的人来问话,昨晚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要提,就说被个游侠给救了。堂兄那边,二叔也给把把口风。”
“就不该救那个小畜生……”
苏长盛提起儿子,脸色就黑了下去。
贪生怕死本是人之常情,但撇下至亲老父独自逃命,实在枉为人子,苏清举也无话可劝,就此前往王府。
告假两日,王府一切照旧。
但是苏清举一踏入库房,几个带刀侍卫就突然拔刀冲出来把他围住,他强忍着出手的冲动,皱眉说道:“诸位大哥这是做什么?”
“哼,你小子胆子太肥了,竟敢偷盗张小娘最喜爱的琉璃盏。”
从库房里屋走出来个中年男子,冷笑着说,“我看你这次是在劫难逃。”
中年男子名叫王朔,因为苏清举签的是长工,不算他的学徒,自然对他没有侍奉的义务,所以什么也不肯教授,只让苏清举做些打杂的重活,甚至动辄打骂、作威作福。
琉璃盏?
苏清举心中一凛,那琉璃盏所盈茶水不但不会冷却,还会持续升温,是王爷的宠妾张淑颖最为喜用的宝物。近日天气转暖,张淑颖命人把琉璃盏送回库房,确实是他负责交接。
张淑颖仗着王爷的宠爱,在府中横行跋扈,待仆役也是出了名的严酷,稍有不顺心就是一通乱棍,那衙门用的杀威棒何等厚实,为此常常闹出人命。
侍卫冷冷道:“哼,有什么话,到张小娘面前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