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岩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抽出信纸,沿着工整的折痕缓慢打开,洁白的信纸上,抬头是“江城师范大学”校名的蓝色文字。海棠清秀坚毅的字迹映入眼帘。
“岩,见信如晤。我在这里很好,勿念。你还好吗,我很想念父亲和弟弟,不知道今年冬天俺大的咳嗽是否好些,我也很想你,想念我们共同走过的操场和满眼的星光,想念桌角拂动书页的微风和你偷偷从窗外递给我鸡蛋的模样。江城的冬天很美,风没有老家的大,学校离江堤很近,我时长会坐公交车到桥上看风景,每每望着奔流不知所向的江水,都会忆起我们一起走过的路,感怀生命的无常。我给四叔打过一次电话,你的事情他都告诉了我,感谢你在内心深处为我点亮的光,让我不再独自承受黑暗。对了,我们师大对面就是著名的江城大学,今年考过来吧,命运会眷恋用生命奋力奔跑的我们,祝好,得空代我回家看看父亲,我在江城等你,海棠。”
读完海棠的信,夏岩早已红润了双眼,泪珠如时光之针,滴滴答答将书信晕染,盛开出一朵朵蓝色花瓣,在落英缤纷的雨季华丽散落,仿佛镶嵌在乌黑长发上的蝴蝶结,一如当年海棠模样。
叮铃铃……,学校新装的电铃儿响了,聒噪而清脆,兴奋而寡淡,像一位年轻又暴躁的妇人。说起学校的响铃,据校长回忆,这已经是第三代了。最早是用鬼子的钢盔制成,将盔帽的顶上钻眼儿,串上铁丝,悬挂在操场的一个大槐树上,每每上下课时,拽起系在树身上的长线,用力摇曳躲在钢盔里的铁锤,便会发出嘶哑的敲击声,每当看到此景,总有一种鬼子的脑袋被人砍下昭然若揭悬挂于城墙之上示众的想象。再后来,随着学校规模的不断增大,响铃换成了老乡在学校后面旧城墙里挖出的炮弹筒子,虽锈迹斑斑,声音却更加浑厚久远,用王强同学的话说,难道是厕所搬家儿了,为啥上课铃变响亮了,响亮的每次屁股还没来得及擦,就得夹着砖头往教室狂奔。其实,是响铃的位置变了,装的也更高了,取而代之的事两根高耸的电线杆儿,一根粗大的绞丝系于期间,再将炮筒铃儿悬挂其上,加上敲铃儿老头迈力挥舞粗壮的胳膊,敲击出“铛铛铛”三声一组的响声,更像是黑黝黝的西北汉子在广袤的黄土高坡之上吼出来的陕北民歌,洞穿时光,余音绕梁。
“同学们,这堂课我们继续做数学模拟题,大家要注意解题步骤的规范性,确保每一步的正确性,这样即使答案错了,过程步骤也是可以得分的。好,现在发卷子,每一列把卷子往后面的同学传。大家记住,只有平时像高考,高考才能像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