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找贾斯柏,」刘田直直朝他开口,得来两阵低沉的咆哮。「我创造了他,我们熟识彼此,告诉我他在哪儿。」
金发吸血鬼微微偏头。「刘田小姐,我能请问您找我的儿子有什么事吗?」
刘田蹙眉。「你的儿子?」
「是的,贾斯柏是我的儿子。」他明确地说,嗓音柔和却充满严肃。「在他几年前出现在这个家门前那刻起,他已经是我的儿子。」
刘田在呆了几秒后露出轻蔑的神情。「我不知道贾斯柏沉迷于家家酒。」
「我不知道你的脑袋瓜这么需要有人剖开来检查看看里面是不是坏了。」艾密特折着手指嘶吼道,但刘田没理他,她将住意力放在金发的上。「我很乐意帮你这个小忙。」
金发吸血鬼按住了他的手臂,接着再度转向她。
「我很遗憾,刘田小姐,我想我的儿子贾斯柏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但仍然感谢你的拜访。」金发吸血鬼柔声道。「他现在过得很好,请你不用替他担心。」
刘田望着这名金发吸血鬼许久,皱眉。「……为什么?」
她没有问完全部的句子,但那名红棕发的吸血鬼已经回答她的问题。
「他对这个生命的生存方式和你有很大的不同,刘田,他想要找到一丝平静,这是你没办法给他的,这也是他离开你的原因。」他有些冷淡地解释。
她瞪着他,脑海中思索着那些话语。她一直知道贾斯柏能够感受情绪的天赋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致命点。他曾经表示过猎杀人类时带给他的痛苦令他感到疯狂,但是,不朽族类永远需要靠鲜血维生。令刘田不懂得是,这个家族究竟有什么特点,能令贾斯柏心甘情愿的追随?
「我们放弃吸饮人类,而是用动物取代。」男孩淡淡地补充。
刘田震惊地望着三人。现在,她才发现他们的瞳色是浅得多么不自然,像是稀释过后的蜂蜜水。金发青年和红棕色头发的男孩互换了一个眼色,男孩点了点头。
金发吸血鬼朝她跨了一步。「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可以离开这里,刘田小姐。我们有我们的领地需要维持,」他温和地开口。「另外,请不要狩猎这个地区的人类。」
刘田望着金发吸血鬼数秒,接着优雅地转身,她走向这栋屋子的门口,但出乎她意料之外地,一阵浓郁的香草味道倏地击中她的感官。刘田停下了脚步,而身后三名吸血鬼也在转瞬间站到她的身后几吋。缓缓地,一个略显踌躇的脚步声从远而近。
深金发色的少年,贾斯柏.怀特洛克。出现在门口,他看起来不太像被她的出现吓到,他的表情比较像是明明知道她会来,却仍旧硬着头皮来见她似的。刘田顿了几秒后趋近他,他做出防御的动作,这让她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心态。
「刘田。」贾斯柏.怀特洛克僵硬地朝她颔首并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瞥了他一眼,而另一个黑色的娇小身影迅速略到他身旁,用着打量而警戒的目光望着她,双眼彷佛忽明忽亮的光点般,他的伴侣,刘田只能这么猜想。
她姣好的脸上浮现一抹动人的挖苦微笑,她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肩头,贾斯柏倏地僵住了身子,双眼紧绷地盯着她。现在,那些原本的信赖与忠诚全部被震惊和疑虑取代。
刘田知道自己再也要不为她最自傲的『作品』。
「只是售后服务罢了。」她轻描淡写地说道,深深凝视着他。
「……你不进来坐吗?」他有些犹豫地问道。
刘田笑了,那是如同敲击玻璃杯的高亢笑声。「你希望我进去吗?陪你喝杯茶?」
贾斯柏没有回答她,而是略微……关切?怀念?沉思?刘田不知道他的目光透露出什么样的情绪,因为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所以她只是压下他僵直的身躯。
无视他身旁娇小的伴侣(令她感到吃惊的是,贾斯柏的伴侣竟然对她的举动完全没有反应,平淡的表情彷佛已经知道自己会这么做似的。)
「再见,贾斯柏。」她柔声道,如同一阵被风吹散的尘雾般消失在宅邸的门口。
再见,她说,然而往后的好几十年,他们却一面也不见。
这应该是贾斯柏在半个月前预料中的平安夜。炉火、圣歌、卡莱尔的带祷和交换礼物。
但今年平安夜,他得到的是南美洲、焦虑、离家在外和没有尽头的压力。
这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没有和『家人』一同度过平安夜,而这让一切都变得如此地不对劲,甚至有那麼点儿荒腔走板。库伦家相当重视圣诞节,不只是因为卡莱尔的缘故,而是因为那是全家人能够聚在一起的时间,这种观念不知不觉间也加诸在贾斯柏身上……
而在这间高级渡假饭店内,他唯一想带著爱丽丝去的地方就是福克斯郊外的三层楼独栋别墅。
贾斯柏已经相当习惯一件事情:所有的『一如往常』在库伦家总是会打破每个应有的惯例。艾琳娜的固执脾气和误解就是他们现在在南美洲的最大理由。
贾斯柏从来没有喜欢过艾琳娜,当然了,因为库伦家与那几名斯拉夫吸血鬼的交情,他们维持相当友好的关系,但艾琳娜散发的尖锐氛围总是让他有种被针戳到的痛感——而现在他多了一个光明正大远离她的理由。
这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他焦虑地叹了口气,吹开了垂在前方的浏海。他望著饭店外面明媚的阳光想要继续赶路,前往亚马逊雨林那儿找到那三名能够找到如同芮妮思蜜那种半吸血鬼半人类生物的姊妹,但他的计画却被充足的光线给挡了下来。接近赤道带的巴西即使在冬天也见不到雪花。
他对於这儿并不陌生,但待在阴暗潮湿的北方久了后,却难以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他宁愿待在库伦家火焰跳动不定的壁炉前方,成为芮妮思蜜的专属走路架。
贾斯柏微微挪动身子,转头凝视著爱丽丝。
她像是一个专业的灵媒,坐在饭店房内的梳妆台前方,双眼动也不动地盯著镜子,但看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贾斯柏从未能理解的未来。他以那双黯金色的眼眸彷佛教徒般仰望著她一会儿后,随即从窗口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