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工人要是都死了,谁帮老子打刀?他妈的一群练了几天刀法就敢拉帮结派、到处滋事的狗种,便全都死在老子吴天德的刀剑下吧!”
梁发忽地暴吼一声,巨大的音量刺痛在场所有人的耳膜,这一刻无论是炼锋号的工人,还是消遣中的马贼都被梁发骤然发出的巨响惊得停下了动作。
而就是这个当口,梁发松开缰绳,抽出沙里飞那把珠光宝气的刀,以及木高峰那柄造型奇特的剑,又扯开嗓门唱将起来。
梁发左刀右剑,边唱着歌就边杀了马队之中!
“战法无穷——老子化作虎头蜂!”
梁发唱着,刀剑齐出,切瓜砍菜般斩开两个不自量力、凑上前来送死的杂兵,江湖上出名狠辣的黑道高手,杀人最狠辣的手段也不过是腰斩,梁发却是竖直着将人直接斩开两半!
“横冲直闯——撞碎你的白日梦!”
一支冷箭射来,梁发直接张口咬住箭,而后一拧脖颈,将箭矢吐了出去,那箭正中射手的左眼眶,深深扎入脑内,放箭偷袭的射手惨嚎一声,坠落马下。
“看我一对钢翅、嗡~嗡~要来势沟汹~”
梁发继续狂歌前行,几个马贼自以为学了聪明,没有翻身下马,而是骑在马上冲过来、妄图借助马力挥刀劈砍梁发,却被梁发反手以刀剑齐出的古怪招式连人带马劈斩成数截肉块!
“路见不平——我行侠好义!”
“明枪呀暗箭笑里藏着刀——”
“天下的第一转眼就忘掉——”
“癫癫又倒倒、都在江湖飘~”
“那就随着绿水、摇啊摇!”
五句唱词过罢,梁发已杀入马贼队列的中央腹地,距离那个面上、身上都纹着诡谲纹身的匪首已不到十步之遥!
而在梁发的身后,是一条由无数残肢断骸铺就的血腥通道。
“一个是一剑破九霄——”
梁发唱到此处,停下了前行,将手中的驼剑插到地上,大拇指往后扳了扳指向自己,显然这一句是自夸他自己能“一剑破九霄”。
“一个要降龙又斩蛟——”
梁发继续唱着,手里的刀也放下了,他唱出这一句后,伸手指向匪首的侧后方,匪首面色阴晴不定地顺着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拎着一柄断刀的独臂人在向他靠过来。
和梁发一样,那独臂人的身后也有一条由无数残肢断骸铺就的血腥通道。
“盖世的武功多么不得了~”
“那就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梁发唱罢,看也不看插在地上已然卷刃了的宝刀与驼剑,俯下身去做了一个出令在场所有人触目惊心的举动。
只见梁发一左一右各拎起了两具被他腰斩而死的倒霉蛋之尸首,而后他就满不在乎地转过身去,重新投入到对杂兵们的一边倒屠杀当中。
那个纹身大刀客,马帮之匪首“飞龙”,便就完全没被梁发放在眼里!
梁发的这个转身,便就他妈的无比轻蔑,无比侮辱,似是一点都不担心把背后暴露给飞龙会导致自己身受重伤。
“独门绝招~让好多高手折腰——”
“不是师父不教~你们个个都是草包——”
“烈酒喝下来!大名生死薄签上!”
“烈酒配银枪!扎你一个透心儿凉!”
梁发魔性的狂歌还在继续,他直接以敌人的尸首当做武器,如虎入羊群般屠戮着马贼们,那两具尸首被梁发当做长枪大槊般抡砸出去,挨着就伤,碰着就死,又是干翻数个贼寇后,梁发手上尸首已然烂兮兮的,不堪再用。
杀到性起的梁发边癫狂唱着歌,边甩掉烂兮兮的尸首、运起毒功探手抓过来两个肢体全乎的、尚且活着的马贼,那霸道邪异的毒功一入体内,两个马贼登时就失去了任何反抗之力,沦为了梁发手上更长、更粗的活体兵器!
梁发就这么拎着活人在战阵中左冲右杀!这一刻他在马贼们、甚至工人们的眼中都已不再是个人,他便宛若他妈的魔神临凡!
正应了当初风清扬在内心对梁发的那句评价!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马贼们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没有人再去管匪首飞龙的发号施令,梁发冲到哪里,哪里的马贼就胡乱溃逃,那独臂刀客周遭的马贼也开始了狼狈逃命。
两尊杀人如割草般的凶神骤然加入战阵中,这一场原来被贼寇们视作消遣的烂仗,赫然已败了。
匪首飞龙已无心去管、去约束混乱败逃的部下们。
他已与独臂刀客对上了刀。
他飞龙凶名赫赫,纵横西北多年,是道上公认的、比一刀仙更加厉害的黑道高手。
他飞龙的刀快得出奇,甚至能在他施展独门刀法时多刀齐出,于空中盘旋飞舞,他的“飞龙”之名就由此而来。
但今日,他飞龙的刀,就远不如独臂刀客的那柄断刀快。
“慢!慢!慢!”
独臂刀客呼喝着出刀,在将飞龙劈砍至皮开肉绽的同时,嘴上还不忘尽情羞辱着飞龙。
“你这也能称得上刀法凌厉吗?飞龙,你的刀实在太他妈慢了!”
独臂刀客说罢,用出一记毫无花俏地当头直劈,飞龙咬牙硬挡,而后左右手握持的两把链刀直接被独臂刀客的断刀震得断裂飞出!
而后,独臂刀客一个旋身疾转,以一记刀法路数中再基础不过的“缠头裹脑”,正眼都不带看一眼地,将飞龙那颗纹满了诡谲图案的大光头利落斩断!
“好!好刀法!听闻铜川以西,刀法高手云雨般多,但我一路行来只瞧见遍地土鸡瓦狗……今天才算看到了真正够惊艳的绝世刀招!”
梁发丢掉手上不知道第几具的烂兮兮尸首,停下单方面的屠戮,也不去追赶那些狼狈逃命的贼寇,转身过来大步走向独臂刀客,与其目光对视,口中毫不吝啬称赞:“这绝世刀招是阁下所创?”
“只是拾取前人牙慧罢了。”独臂刀客收到入鞘,对梁发拱手致意:“大恩不言谢,今日之事,某必铭刻心中。”
没有梁发那如虎入羊群般的疯狂屠戮,他要争取到杀父仇人飞龙一对一的机会还要多费许多力气,炼锋号也会增添许多伤亡,所以他对梁发自是心存极大感激的。
“不用什么铭刻心中、日后报答了,把你刀谱给我,我们就算两清。”梁发大大咧咧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这般挟恩索报、求取他人绝学的行径,他做起来愣是浑然天成,半点扭捏与腼腆都没有。
独臂刀客也不废话,爽然一笑,从自己怀中摸出一本刀谱残篇抛给梁发。
梁发一把接住,翻看几眼,啧啧称奇:“好……好刀法……却不知道这般绝世刀招叫什么?”
刀谱是残篇,封面已被焚毁,所以梁发有此一问。
“便叫它……曼陀罗之舞吧。”独臂刀客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我,沧州吴天德;将门之后,落魄江湖。”梁发将刀谱收好,而后向蹒跚离去的独臂刀客自报家门。
当然,他是不可能报出“华山梁发”的,每次他下山办事,都会胡诌一个假名字与假身份。
时至今日,梁发这名字在整片江湖上都是无人知晓。
“……黎定安;断臂废人,浪迹天涯。”黎定安说着,继续步履蹒跚地往来时路走去,此时,那些炼锋号的工人终于有人开始呼喊定安,想唤其回到炼锋号,回归从前那种大家庭生活,但黎定安却充耳不闻,只管用蹒跚而坚定的脚步走远。
“行了,别盯着人钩子后头傻看了,整得你跟龙阳佬似的。”梁发大步走过去,用还沾着血污的手掌拍了发愣中的铁头一下。
梁发已看出这个鲁莽结实的家伙,应该就是目前炼锋号的最高领导者。
“多谢阁下救……”铁头回过神来,忙要给梁发行大礼,却被梁发硬生生托住,想跪地都跪不下去。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老子赶时间忙得很,你们赶紧把战场打扫了,然后帮老子取一些寄存的东西;另外再帮老子打一把刀,一把剑,彼此之间就算两清了。”
铁头闻言却是松了口气,比起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江湖高手,他更宁愿跟眼前这个凶神打交道。
因为这尊能将活人当做武器乱抡杀敌的凶神,一开口就会叫别人当场报答他,且许诺报答完后两清。
只这一点,不知道那武林名宿强上多少倍!
毕竟现下这世道,真正施恩不图报的盖世豪侠,几乎已经找不到了……
“儿郎们!打扫战场,免得厂子日后生瘟!”原本已力战至虚脱的铁头,体内又不知道从哪生出一股气力,声音高亢起来发号施令,而后他才小心翼翼看向梁发:“却不知尊驾想要什么模样的刀剑?想必以您的神力,寻常刀剑是不入您法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