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天良刚出东宫,便被太监拦下,叫去了紫宸宫。
女皇帝高坐龙椅,把目光从工部的奏折上收回,眼神深邃:“朕端午说的话,你们这么快便忘了吗?”
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更令虞天良感到君恩难测,他长揖道:“侄儿不敢。”
“不敢?”女皇帝冷声道,“谢义刚刚进言废太子一事,朕还未同意呢,你们就火急火燎的赶着去东宫,你们还有什么不敢?”
“姑母,实是父亲感叹皇长孙身世曲折,心中挂念皇长孙,只想着皇长孙年幼,尚未受人挑拨,多与侄儿多来往来往,日后好亲近些。”
女皇帝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她说道:“虞槿的儿子里,朕最喜你,你却知道为何?”
“侄儿懂分寸。”虞天良的头更低了。
女皇帝目光如炬:“北伐之事,迫在眉睫,容不得半分马虎。有些事情,该做还是不该做,你应清楚。”
虞天良的眼睛抖了一抖,没敢接话。
女皇帝语气一顿,忽然说道:“监察御史上月辞了官,明日你便去御史台任职吧。”
“是。”
离开紫宸殿后,终于被任职为官的虞天良脸上并无喜色,反而十分苍白,他默默看向身后高大雄伟的宫殿,黯然想道:“姑母,你的心里可还有我们虞家?”
虞家是女皇帝的刀,终有一天,会落在李氏或者虞家身上,两家只能存活一家。
他们想要存活,就只能拔刀向李氏皇族。
可握刀的人,不想让他们产生自我想法,只想让他们成为那杀人的利器。
女皇帝握紧了拳,眼里的怒意如潮涌般澎湃,难以再遏制。
笔杆瞬间从中间断裂。
关于废太子之事,李业心中只有五成把握能成功,但关于去虞国公府里一事,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出这是不可能的事。
女皇帝认为他背后有那位国师师弟,必然会猜测他向虞国公示好是否是得了那人的示意。而他身为皇长孙,若是和虞国公交好,那便等于是断了女皇帝的统治基础。
她要北伐,便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唉,看样子虞国公不是装傻,不然他也不敢邀我上门。”
李业先前有些担心虞国公为了保命,是故意打压晋王,在晚宴上又那么高调,好让女皇帝知道他和李氏是水火不容。
但从今天虞国公的操作来看,虞国公是真的有点蠢。
“不过正是因为虞国公的蠢,女皇帝才会一直容忍他吧。”
李业龇了龇牙:“果然是影视剧看多了,哪会有那么多老谋深算,一步一算计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他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每天待在太子妃的寝宫里,和她们一起听取迟来的消息。
“大前天中书令重提废太子一事了,这可如何是好?”海儿手足无措的询问道。
“陛下这不还没同意吗,怕什么。”佳宁翻了个白眼,一如既往的大心脏,甚至还磕了一粒瓜子。
太子妃猛吸一口凉气,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佳宁忍不住道:“姐姐,你就别走了,看得我眼都花了。”
海儿是真心羡慕佳宁的大心脏,如果她也是这样,什么都不怕就好了,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业耷拉着头,这些女人就不能像他一样,安静且期待的等待废太子一事落实下来吗?
“不行,我得去看看夫君醒了没有。”太子妃忽然一垂手心,用力道。
她扭头看向李业。
李业伸出头,举起右手,跟课堂上学生发言似的:“母妃,我觉得,我们出宫也挺好的。”
海儿睁大了眼,似乎她总是喜欢瞪大眼睛,秀她那一双又大又黑,犹如秋水般的双瞳。
若非她不是锥子脸,李业准会给她取个外号,就叫天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