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过世的时候,秦淮茹正怀着身孕,没什么收入,此前,偶尔打打零工,也不过都用在了贴补家用上。丈夫去世,是有抚恤金,办完丧事还能剩个三百来块,可那钱,她再也没见着,因为她不当家。
从死鬼丈夫走,到槐花满月,那些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想起来都是眼泪。别说肉,就是喝碗稀饭,里面多少粒米都能数得清楚,就这,婆婆那张脸,还沉的跟吊死鬼一样。好在轧钢厂让她顶替接班,给了一份工作,算是把她从火坑里拉了出来。
刚到厂里,拿着十八块五,干了一年。转正后,涨了一级工资,二十二块五,又是拿了一年。去年升了半级,拿到二十五,今年赶上普调,涨到了二十七块五。
她一个妇道人家,若不是人还不算太笨,学什么都快,又肯出力气,怎么和车间里的男人比,怎么会年年调级都有自己。可就这样,这些收入,也远远跟不上家里的支出。若不是自己有个好儿子,这日子早就没法过了。
先来看看家里的日常支出:
每个月孝敬婆婆两块,别指望她再往出拿;
每个月家里定量是一百五十块蜂窝煤,四块五,够烧不够烧的也没办法,平价煤三分,议价煤五分,买不起啊;
每个月的粮食定量,一家老小、粗细粮都算上,拢共一百二十九斤,得十一块五,早几年少一些,一百零六斤,九块多钱,可孩子饿的脸都绿了;
每个月油盐酱醋、肉蛋副食,最少也得三四块钱,加上蔬菜,六七块总是有的,再怎么省,五块钱就是底线;
每个月的水电支出,再把电池、蜡烛、牙膏牙刷之类的算到一起,得有一块钱;
每个月的人情往来,不用往婆婆那儿看,她是只管进不管出的,只能自己掏了,少的时候三毛五毛,多的时候,一块两块都挡不住,有时候,自己宁肯出工出力,给人家帮忙打下手,就为省下一两毛份子钱……
就这些杂七杂八的,还没有算上大病小情、年节支出,已经把手里的几个散碎银子铺排光了,每天兜里比脸还干净。
刚有槐花的时候,每个月不敢给孩子买一点零嘴,一年没给家里人添过新衣服,大冬天的,孩子脸上都皴了,几分钱的嘎啦油只敢抹上一点,雪花膏,就是梦里想想。
过年了,都不敢初二回昌平,怕人多,给不出红包,临走,还要顺自家老娘五块钱,想想心里就发苦……
可谁让她是自己娘呢,不拿她的拿谁的!
拿婆婆的吗?可那婆婆还不如旁人,竟叫自己去向旁人借,旁人凭什么借你?凭着你是小寡妇、凭着你肤白貌美大长腿吗?杨大侉子、许大茂哪个不跟条狼似的,即便是一大爷、傻柱,就没点什么别的心思,你当婆婆的心里不明白?会守着窗户眼都不眨一下?
媳妇难当,寡妇媳妇更难当,不受婆婆待见的寡妇媳妇,能不当,是真不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