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五更驿馆后门,会有马车来接你们。”拓跋高原扯下面纱只说了一句话就拱手转身出门了。
虽然只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但是意味着事情有了转机,众人开怀大吃起来。
第二天五更时分,六人在黑暗中等待,两辆马车挂着风灯悄无声息地驶了过来,三男三女分乘两辆车驶出城外,城门守兵见到太子手谕挥手放行。
两辆车来到城外一处树林隐身等待,天放大亮之时只听大道上马蹄阵阵,拓跋高原带着一队人马过来,招呼苏洵六人弃车登马一同远去。
今天天气非常好,马队来到一处皇家猎场开始打猎。“会有偶遇?”苏洵问道,拓跋高原笑着点头。
又过了半个时辰,前方出现大队人马呼喝喧嚣,为首一位老者鹤发童颜,身穿牛皮软甲手持铁胎弓,在阳光下威风凛凛,正是乌康国王拓跋治。
“前方谁在打猎?”老国王问左右,皇家猎场只有一众亲王才有资格在此打猎。
“回禀圣上,看旗帜好像是太子殿下。”
“哦。”老国王皱眉,正在此时,一匹骏马飞驰而来,来到近前马上青年翻身下马纳头便拜。
“儿臣参见父皇,儿臣祝父皇身体健康,有如这永恒的蓝天。”
“吾儿请起,我的大营扎在前面的河谷,晚上来参加我的晚宴。”说完打马带队呼啸而去。
夜幕降临,河谷上的中军大帐里推杯换盏笑声迭起,卫兵们将马奶酒一坛一坛地搬进大帐,直至半夜众人方才尽兴,相互搀扶而去。
“你们俩跟我来。”老国王手指太子与苏洵,三人来到后账,酒宴重新开始,老国王挥手示意随从全部离开。
“从现在起这是家宴,没有国王,只有父亲和儿子,姑父与侄子,开始吧。”苏洵便把靖国现在的处境与形势大致说了,其实即使他不说,老国王也已知道大概。
“贤侄,出兵救你们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容我再考虑几天。”
“姑父,靖国百姓每日都在遭受生灵涂炭,定州城毁,残暴之徒竟然屠杀平民百姓,这些违背天理的事情姑父看得下去吗?望姑父早做决断。”苏洵起身到拓跋治面前拜倒在地。
“贤侄请起,旬日之内给你答复好不好?”
“只怕再过旬日,靖国西部诸郡尽皆被梁国所占,又要有十几万百姓流离失所了。”苏洵掩面而泣。
“唉!”老国王深叹一口气。
“姑父,侄儿心烦意乱,竟然把家父给您的信都忘了。”苏洵掏出一封信递给拓跋治。
“义隆真不容易,一国之君竟然能如此坦诚,承认自己的错误与过失,这份胸怀我不如他啊,看样子不帮你们是真不行了,但是阻力真的好大,贤侄,三日后给你答复。”
“姑父,我这里还有一封婶婶的信与信物。”老国王看到信物眼睛一亮,这是一个翡翠扳指,通体翠绿清澈如水,正是当年自己的父皇赠与自己的成人礼。小妹长大后见到这个扳指也很喜欢,便去缠着父皇要一模一样的,父皇却说没有了,只有几个成色次一等的了。小妹很是失望,拓跋治念及兄妹情深,偷偷把这个扳指送给了小妹,小妹开心的呀,那张笑脸四十年过去了拓跋治还记得清清楚楚。
拓跋治看完信,又将扳指拿在手上反复观看泪眼朦胧。“你的婶婶真如她所说一切安好吗?”
“是的姑父,婶婶挺好的,我感觉婶婶十几年来容颜就没有变化过,她一直吃素不喜人打扰,除了我们几个亲近之人其他人一律不见,那条听说我们要来见您,她老人家很是开心,拉着我跟苏青说了很多话,说了很多你们小时候的故事给我们听。”
“回去告诉你婶婶,如果想家了就回来住一段时间,我们也挺想她的。”老国王流下眼泪。
“现在姑姑即使想回来也很难,路途遥远,战争把通道都打没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拓跋高原插了一句。
“是啊,当初我们迁都,婶婶不愿意离开定州,是我姨娘好说歹说才将她老人家说动心的,幸亏说动了,否则现在人在定州可如何是好?”苏洵道。
此时侍卫进账说外面下雪了要不要生火炉,被老国王拒绝了,他让侍卫们早点休息。
“咱爷仨可真能喝啊,我已经有些醉了,酒量不比以前了。”老国王指着地上一排空酒坛说道,突然他转身看向自己的儿子,目光犀利可不像是醉态道:“如果出兵谁来领兵?”
“此事重大,当然由父亲定夺,孩儿不敢妄议。”
“你看你,给你机会却又畏畏缩缩!”
“孩儿愿意领兵出战!”
“好,很好,逆境能磨练人的意志,我疏远你是在磨练你也是在保护你,我知道你自小就仁慈孝顺,所以不可能那些坏事都是你做的,这些脏水一盆一盆地泼向你,我不可能一直替你挡着,你要想办法自己去面对去解决。造成这样的局面就是两句话:你出生的太晚和你母亲去世的太早,你两位庶兄大你十几岁,三分之一的国土是他们俩打下来的,乌康国民尚武成风,他们在军中的威望自然就高,还有你的母亲过早离世,你最名正言顺的靠山没有了,人是很现实的,很多人就有了新的想法,他们都在筹划该将自己的未来押向哪边,你也不要怨天尤人,要拿出勇气来面对困难克服困难,你的血管里流淌着我的血液,你父亲我可是从来不认输的。”
拓跋高原来到父亲身前拜倒在地失声痛哭。“父亲的话孩儿铭记在心,孩儿祝父亲身体健康有如这永恒的蓝天。”
三人继续痛饮,直至醉倒在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