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将玛莲妮亚视为自己的妹妹,从现在起,我不允许你再动她一根汗毛。”拉塔恩雄狮般咆哮,其中蕴含的王者威严比米凯拉强盛百倍,“看在你我二人都流淌着相同的血的份上,劝你最好放弃成神的想法。滚吧,在我压制不住杀意前,滚!”
米凯拉容颜惨淡:“拉塔恩,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多爱我一点?明明我已经将所有的爱意都聚焦在你身上,你却——”
他的话头陡然停滞,仿佛承受巨大痛苦般蜷缩起来,满头金发自上而下泛起紫意,连带着面容和身段都变得充满女性化的柔美,与米凯拉相似但完全不同的气质流露而出,当他再抬起头来时,她已经不再是米凯拉了。
她是米凯拉女性化的半身,就如同拉达冈是玛莉卡男性化的半身一样,她诞生于米凯拉却拥有完全不同的人格和意识,她是深眠圣女·托莉娜。
就连黄金雄狮都不禁感叹:“这般奇技淫巧,还只在欢愉邪神的眷属身上看到过……”
显然这次在半身之间的转变不是米凯拉所预料的,托莉娜发梢末端始终有点点金色顽固地不愿消退,纯净金的反抗让她显得极其脆弱,但说话的语气却无比坚决:“拉塔恩,你不必管我,救救孩子。”
拉塔恩警惕之余多了一分疑惑:“孩子?”
“他叫阿特柔斯,玛莲妮亚知道。求你——”
她口中发出了男性的尖叫,紫发化为金黄,米凯拉重新掌握了身躯:“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出来!你只是我的半身,而我才是你和身体的主宰!你也一样,拉塔恩,就算你拒绝了邀请,我依旧有办法让你当我的王。”
拉塔恩嗤之以鼻:“连爱自己的半身都做不到,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当你的王,去开启一个爱的时代?”
米凯拉神情一窒,富含情感的通透眸子深深地看了拉塔恩一眼,好像要把红狮子的身影刻进脑海里,然后便转身,近乎狼狈地离开了充斥着爱与浪漫气息的巧克力店。
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拉塔恩阴沉地盯着米凯拉的背影,直到对方在一阵白光中凭空消失。在刚才的谈话过程中,他试过用占卜来通过米凯拉定位幽影之地的方位,但所有的结果都导向了“无”,也就是不存在。
这不可能,有光必有影,有现实必有亚空间,有黄金树必有暗影树。这是颠扑不破的铁律,不是一个半神能够纂改掩盖的,除非……有真正的神,出手将幽影之地的存在从现实和亚空间中剥离出去了。
是谁动的手?慈悲的伟大意志?还是——
白喙渡鸦忽然开口,把拉塔恩和黄金雄狮都吓得一惊:“不追吗?”
“你下次开口前先提醒我一下,哪怕啄我眼睛都行。”拉塔恩没好气地瞪着他肩膀上这位最神出鬼没的兄弟,“我不想杀他。这不是出于什么妇人之仁,也不是出于对血亲的包庇。我不懂什么是爱,但我希望米凯拉能懂。他本该爱着天下苍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专横又狭隘。”
米凯拉……我的兄弟,我已经从过去的错误中吸取了教训,难道你还没从中获得启发吗?
白喙渡鸦如他出现时那般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拉塔恩深深吸气,长叹一声,抬手打了个响指,将巧克力店店员从脱离魅惑的恍惚中唤醒。
店员惊愕地眨了眨眼睛,像是从大梦中毫无征兆地醒来一样,但好在他还记得自己应该做什么,一边将拉塔恩买给卡珊德拉的薄荷巧克力装进手提袋里,一边机械式地说道:“收您50美元,谢谢惠顾。”
“找钱!”拉塔恩用指关节敲了敲柜台,“别指望我给你小费。我是德国人,不兴你们美利坚这套!”
————
“圣诞节提前了?”
科林嘴上这么说着,美滋滋地拆开拉塔恩给他的礼盒:“梅林的胡子啊!这是传说中的数码相机吗?MC-200,40万像素!牛逼炸了兄弟!”
此刻是早上五点整,克服了狂龙病毒的肌肉小巫师们刚刚结束一个小时的晨练,一个个眼睛冒绿光地坐在礼堂里,以安格隆搞屠杀的速度消灭着盘子中出现的所有食物。
他们进食的场面太过凶残,以至于连猫头鹰都不敢飞下去送信和报纸,生怕被这群猛男猛女给误食了。
拉塔恩好不容易才从卡珊德拉薄荷味的吻中挣脱出来,他用凡人肉眼看不见的手速擦了擦嘴,抱着胳膊说:“你可别指望它能像我给你改装的拍立得相机那样从镜头里射出子弹来。如果你想要这个功能,你就得自己改装,明白不?”
“明白!回头我就找金妮要魔动炼金的笔记看。”科林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数码相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将军的恩情,我这辈子算是还不完啦!”
“确实。”郑市龙深以为然地点头,他收到了一瓶这辈子也难说会用上的保湿洁面霜,但他认为这是碎星将军对他的督促,好让他早日炼体有成,摘下焊在脸上的铁面。
就连他的女友胡桃都有礼物,一整套韩国进口的化妆品,让这小女生高兴地都忘记她对拉塔恩的惧怕了。
“哥们儿,虽然我很喜欢你给我买的皮鞋……别误会,我知道它是纯意大利小牛皮做的,踩着它跟踩着意大利的土地一样亲切。”但丁用手帕擦着皮鞋上不存在的灰尘,絮絮叨叨地说,“但我还是想要研究恶魔的资料啊。《纳克特抄本》之类的,抄本的抄本也行。”
拉塔恩斜眼看着半恶魔:“你觉得那像是市面上能买着的东西么?”
“就是就是!”金妮抱着一套崭新的滑雪用品,极其狗腿地帮腔,“要我说,但丁你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卢娜躺在一只比她人还高的泰迪熊怀里,梦呓般说道:“如果有弯角鼾兽玩偶卖的话……”
“那东西只存在于你的想象里,怎么可能会有玩偶?”卡珊德拉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卢娜的幻想,又拈起一块薄荷味巧克力,“来吧,我的小红狮子。张嘴,啊~”
“在下对礼物很满意。”源清隆一脸满足地翻着厚厚的大书,“卡塞尔学院推行中文教育。这套中日对照版的《抡语》对在下的学习很有帮助。”
“是《论语》。”郑市龙提醒道。
“啊……抱歉,在下是个日本人,日本人是没有平翘舌之分的。”源清隆歉意地点点头,“在下有一个想法。在座的有英国人、意大利人、中国人和德国人,不如我们都试着用母语交流。这样一来不就都能从中学到知识了吗?”
“A me va bene così.(我没意见。)”但丁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扭头全喷到了地上,他面容扭曲地像是看见维吉尔穿女仆装跳热舞,“Che diavolo è questo?è e spazzolare l"acqua della pentola!(这什么鬼东西?简直就是刷锅水!)”
胡桃尝了尝今天的咖啡,用中文说:“冰美式!好怀念的味道,让我想起上辈子当社畜的美好回忆……”
源清隆一脸震惊地看着她:“この记忆の何がそんなに良いのですか?(这种回忆到底哪里美好了啊?)”
拉塔恩扬起眉毛:“Was ist das Problem? Ist es nicht nur Kaffee mit Eiswürfeln?(有什么问题?不就是加了冰块的咖啡?)”
但丁恶狠狠地说:“Che ne dici di aggiungere il latte condensato al tuo stinco di maiale stufato di crauti?(那要不我往你的酸菜炖猪肘里加炼乳?)”
拉塔恩肃然起敬:“Jetzt kann ich verstehen, was Sie über Ice American sagen.(现在我能理解你对冰美式的评价了。)”
“那什么……”科林弱弱地举起手,“要不咱还是统一用一种语言吧,不然这听着多乱啊……”
卡珊德拉用流利的法语说:“Vous ne connaissez pas une deuxième langue, n’est-ce pas ?(你该不会没掌握第二种语言吧?)”
科林一个字没听懂,只能求助地看向拉塔恩:“大哥,大嫂说了啥呀?”
“她夸你聪明呢。”拉塔恩随口说道。同时但丁向一脸好奇的郑市龙科普了“在意大利人的咖啡里加冰块等于在麻婆豆腐里加草莓”,修仙者闻之色变。
金妮戳了戳拉塔恩的腰,朝着教师席方向一扬下巴:“老邓头过来了,八成是找你的。”
事实证明邓布利多教授确实是来找拉塔恩的,自打格林德沃教授克服狂龙病毒重返壮年之后,白巫师每次看到红狮子都是笑眯眯的,这次也不例外。“马格努斯先生,今天下午美国政府那边会派人过来,和你商讨关于学生国籍和军队的问题。你下午就不用上课了,收拾收拾准备——”
“等一下,教授。”拉塔恩打断邓布利多毫不负责的甩活行为,“和我商讨?那究竟我是校长还是您是校长?”
“哎呀,进了这个门,你喊我教授;出了这个门,我可得喊你将军。”邓布利多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再说了,灰骑士军团可都是你在管,你不出面谁出面?”
拉塔恩没有半点犹豫:“但丁。”
“啊?!”半恶魔惊得从座位上跳起来,“为啥啊?!”
源清隆冷笑一声:“在下要霍格沃茨-卡塞尔两头跑;科林要赶紧完成论文避免被关禁闭;卡珊德拉要苦练《皇极惊世》;金妮和卢娜得研究星月魔法和炼金符文。一圈看下来,就你这家伙既对灰骑士军团有了解,又闲得发慌没事干。”
邓布利多略微思索:“斯巴达先生出面也不是不可以……”
但丁朝着郑市龙一指:“这家伙不也很闲吗?为啥不选他?”
郑市龙指着自己漆黑的铁面,反问道:“你觉得我这幅尊荣适合出面迎接外宾么?”
“可我也没有经验啊!”但丁还在试图挣扎。
“弗拉基米尔·桑吉尔夫先生愿意陪同。”邓布利多和蔼地掐灭掉但丁的希望,“他是前苏联的医学和物理学双学位博士,经常出席这种场合。他会辅助你的。”
“你只管去就完事了,随便说点什么糊弄糊弄。美国官僚只是贪婪,不是傻子,没有蠢到试图与我为敌。”拉塔恩站起身来,“好了,我得趁着上课前这段时间,出去探望一下——”
碎星将军陡然转动眼球,目光洞穿霍格沃茨城堡厚重的墙壁,直接落在漆黑巨堡外一名身穿麻布斗篷的白须老者身上。
“——我的家人们。”
甘道夫,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