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将少女的倩影剪在门帘上。
“咳咳,进来——”
索拉惊讶地发现来人是小昧,赶忙正襟危坐道:“有什么事吗?”
“索拉哥哥,你实话跟我讲一下。那天,我们是不是遭到杀手?”
“你怎么……也对,作为受害者,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你先坐。”安排女孩坐下后,索拉娓娓叙述了当时的事发经过。
……
“也就是说,其实你们也没有查清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王昧欲言又止。
“虽然但是,我们猜测是竞争对手的资方买凶,毕竟以前我们遇到过同样的事情。”索拉表达歉意,“连累到你,我很抱歉。”
“不,索拉哥哥,其实我想说的是,有可能你们是被我连累了。也许他们的目标本来是我。”
索拉稍稍睁大眼,“此话怎讲?”
这事要从王昧出生之前开始说起。作为一个传承了千年的古老村落,桂花村的实际主持者一直是他们王氏嫡系一脉,但家族几经沉沦,主系式微,旁系执权,在王老年轻的时候,实力已经是所有支系中垫底,可以说王村名存实亡。而偏偏当时主持大局的三位长老迷信权力,迂腐短见,卖身投靠外势力,肆意操控淳朴的村民聚众为凶。于是二十多年前,王老借总部入村支建的契机,与开国元勋学者屈老先生联合设局,对旧恶势力“三老”一网打尽,还桂花村一个朗朗乾坤。之后二十年间,村子飞速发展,也算迎来了“改革开放”。
“姥爷伸张正义不惜背负骂名,却是宅心仁厚不愿手足相残,除去当众行暴者,拒捕被毙者,罪孽深重者,其余人皆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但依然有执迷不悟的叔叔,这几年刑满释放以后,不愿踏实来过。”王昧显然也是气急,她跺了跺脚,“哼,我觉得他们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买凶之举。”
索拉认真的听她讲完,不觉在裤腿上搓了搓两手心的汗……真是惊心动魄的家族史,他有些感同身受。当然,索父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索家的这几代的故事,不然他可能就不会有这个反应。
“本来我不知道怎么在外人面前讲出,但告诉你之后我心情好多了。”王昧觉得每次与索拉讲话都很开心,大概他的星眸每次与她对视的时候,都像是照进了她的心扉。
“其实有个很简单的办法判断,幕后黑手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索拉笑道。
“你说的不都是你吗?”小昧知道他有意拿他自己开玩笑,赌气地别过身去,又跺了一下小脚,特制的板鞋金属外框发出“噔”的响声。
“哎,就是这里,别动。”索拉恢复正经的神色,低沉道:“我检查一下你的伤口,推算一下弹道轨迹……就知道他们的主要目标是谁了。”
王昧瞪大了眼睛,心悦诚服地道:“对耶。那你快帮我看看吧。”
一双稳重的大手解开她的睡衣,背上触碰的皮肤有些冰凉。
“欸?”
徐藉丽在帐篷间等了很久都不见王昧回来。
“这上个厕所未免太久了。”辗转反复间,修长笔直的大腿在睡衣里暧昧斯磨。
“算了,不等了。”于是她起身出门。
小子又看到徐藉丽从帐篷里出来,鬼鬼祟祟地摸进了索拉的帐篷。
他眨巴眨巴眼睛,继续望风。
索拉目不转睛地盯着王昧的“伤势”。
孤灯凝月影,背镜看花黄。
究竟是怎样撷取天地灵气,才能拥有如此光洁如玉的后背……只恨那黑影不知怜香惜玉,给它留下两点瑕疵。
女孩背光半蹲着,双手撑着膝盖凸显出两处丰腴,渐渐羞红了脸。
气氛沉默,无声涟漪。
“索拉,我可以进来吗。”这时,徐藉丽的声音悄悄从门帘外传来,“怎么还锁门啊……”
山风惊蝉鸣——
女孩熟练的从外边解开门帘,又熟练的拉上。
索拉坐在床边,挡住悄然隆起的被子,单手执书,身前的便携写字板上放着《索拉日记》。
“呦,还挑灯夜读呢?”徐藉丽拢了拢耳鬓的秀发,“还以为你开窍了呢,晚上邀请我过来。”
她自觉坐到他身旁,贴身感觉到他身体僵硬。
“怎么,不希望红袖添香?”说道“香”字,她翕动琼鼻,“奇怪,什么味道?”
“哈呵呵,可能是我刚才洗了个澡。”索拉赶紧打断她,“今夜吾久思贤人良语,有所顿悟,——人活在世,天地昭昭,露水情缘,不过转眼云烟,唯有感悟益世之真理,勘破事物变化、万物轮回,才能寻得继光片玉,到达精神长生之境。”
“今夜黑风高,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徐藉丽拿开他装模做样的书籍,温柔地将他推倒,“不闻前贤,只谈风月。”
“哎——”索拉慌忙起身,只觉焦头烂额,一把将本笔记塞她手里,“你不是一直想看我小时候的日记吗,来,就今晚我特许你尽情的看……其实我今晚就是想跟你聊聊天,聊聊从前。”
徐藉丽狐疑地看着他,但她也确实很好奇,于是狡黠一笑,伸手捧读道:“咳咳……那只梨的冬天——‘掉下来了,还是掉了呢’小男孩在树下说道。这是一棵老态龙钟的树,花白的斑纹在树干上……”
“好了别念了,求求你,安静的看好不好?”索拉哭丧着脸。
徐藉丽不再出声,静静的看下去。
……花白的斑纹在树干上一直存在着,打从男孩有记忆以来它就是这副模样。
春天的时候村里来过一位专家,看着树上的疤痕摇了摇头,告诉大人这棵梨树大概活不过这个冬天。小男孩看着树上今年第一次开的花,伤心了很久。
男孩的父亲告诉他,万物是有灵和生命的,你给予它的鼓励,会成为它活下去的动力。于是,小男孩每天都坚持陪它说话。